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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呐喊

联邦历5年3月22日

必须承认,我的内心深处是个有些骄傲的人,虽然不至于自负地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但也的确时常冒出些急智。那么,当一个人身处于凶险的森林之中,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他杀死一群狡猾的野狼呢?

这个问题挑战了我的自信,一番冥思苦想后,脑海中冒出了所有想法都被一一否定。陷阱?毒药?抱歉,这些都不是能够立即执行的方法。

我高坐在一根坚硬树枝上,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八匹野狼散布在西南方一百多米外的区域。它们一些趴在草地上打着哈欠,另一些则是蹲坐在大石头上不断向四周张望。它们看起来似乎悠然自得,可一旦我真的跳下树枝向它们发起攻击,这些野兽会立即作出反应。一百多米的距离,我很难在地形复杂的丛林中追上它们。

“当初我就该学一些远程攻击的手段。”苦思无果后,我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最终,我放弃继续折磨自己的大脑,果断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方法。

是的,我索性闭上眼睛养神,跟这群野兽比拼耐心。毕竟我身上带着不少干粮,可这些野狼总是需要捕食充饥的。在智商与经验不足的情况下,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有一个更加直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运气。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大概是真的不错。

我并没有计算时间,印象中大约干耗了半个小时,自暴自弃的我正埋头啃着干粮,恶狠狠地发泄着内心的不满。突然,一阵野狼哀嚎声响起,惊得我险些从树枝上栽下去。

我右手扶着树干稳住身体,视野中已有三头红鬃野狼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它们的脖子与心脏处各插着几支箭矢,鲜血染红了一小片草地。剩余的野狼大概是察觉到了生命危险,顿时一哄而散,钻入丛林消失不见。

“朋友,你已经安全了,下来吧。”出手帮忙的是一个小家伙,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小朋友救助,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最后倒是想到一个电影中常见的酷炫动作。我径直从树上跳下去,使出一个超级英雄落地式。

我想,这个动作一定足够震撼。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小家伙顿时露出一副赞叹的表情,拍着手向我致敬。我的虚荣心得到了片刻的满足,直到他下一刻问出一个问题。“哇哦!你的膝盖不疼吗?”他如此问道。

疼……的确很疼。

我必须要承认一点,从树上跳下来是一个愚蠢的想法,独自来到黑松森林历练也是个愚蠢的决定,如果当初能放下自己别扭的心里,寻找几位伙伴一同前来,这段旅程大概会变得更加顺利。那么,未来我是否也该给自己找几个固定队友呢?答案是否定的,毕竟……我还是一个固执的人。

小家伙是个自来熟的妙人,我原本只是想与他随意聊上几句,答谢他出手帮助的恩情。谁知他倒是十分热情,自我介绍时说他名叫羽川,来自于赤水城,在前不久刚刚得到了师傅的认可,然后就被一脚踢进了黑松森林历练。

听着羽川呱呱抱怨半晌,我苦笑着打断了这个差不多要把自己老底透出来的小家伙。看得出来,他的确是个常年跟随师傅学习,没什么社会经历,也没有坏心思的人。在得知我此行目的后,还兴致勃勃地提出要一同前往调查,考虑到可能遇到的麻烦,我最终还是同意带着他一同上路。

就这样,我的队伍中暂时多出了一位小伙伴。

……

羽川是个很有趣的小家伙,跟督齐熟络后,便开始滔滔不绝的向督齐讲述曾经遇到的趣事。相比之下,督齐显得沉默许多,好在他虽不健谈,却也是个不错的听众,偶尔出言附和几句,整个旅途也不再显得那么枯燥乏味。

“话说,督齐大哥你说要追踪凶手,可是一路走来也不见你寻找或者查看踪迹。告诉我……告诉我,有什么诀窍吗?”羽川眼睛亮闪闪地问道。

“怎么说呢?算是我的一种特殊能力吧!”督齐从随身空间中取出鳞片,随口胡诌道,“我能大致感觉到它主人的位置。这不太好解释,就像……就像猎犬能根据气味追踪猎物一样,嗯……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你就这么理解吧!”

“这样啊!”他双眼顿时被失落填满,显然之前动起了向督齐学习的想法。低落的情绪并未持续很久,羽川眼珠一转,注意力又转向督齐身上所穿的皮甲,接着问道:“督齐大哥你身上的装备也很有意思,比普通制式盔甲好很多,而且造型也比那些丑陋的铁壳子好看多了。这种皮革……咦?这是用斑盔身上的素材打造的!”

“没错,这我自己打造的。”

“哇……你还是位猎匠,那么这件皮甲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怎么可能,它叫星耀之夜,你或许听说过。”

“星耀之夜?啊,我的确听说过,只是没见过实物罢了……我记得星耀之夜套装是由锻造宗师火将大人亲手设计。唉!在家里的时候大家都夸我是天才,我还总认为他们说的没错。出来一趟才知道,自己才是井底之蛙,像大哥你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天才。督齐大哥……你看,能帮我也打造一件吗?”他扭扭捏捏地问道。

“就冲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得跟你解释清楚。既然你听说过星耀之夜,就应该知道这套装备一共有三个部件,我自己目前也只打造出这一件而已。实话跟你说,我现在还只是个入门的菜鸟,每一次打造都要耗费大量精力,目前我是没办法再开工。不过,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以后如果有机会,我送给你一套更好的。”督齐先把空头支票给开了出去。

“真的吗?那你以后可就是我的亲大哥……等一下!”羽川突然敛起笑容,停下脚步的同时还伸手拉住了身旁的督齐,“前面有动静。”

督齐诧异的看了羽川一眼,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太多话,也一直警觉着周围情况。可即便如此,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这个放肆谈笑的小家伙却告诉他有情况发生。

下一刻,督齐只看见前方的树丛微微抖动,紧接着几十条绿色藤曼状物体便从草丛中飞射而出。这些藤曼仿佛是一种活物,在半空这分作两拨,分别朝着督齐与羽川扑前去,好似它能感知到两人的位置一般。

“这是什么鬼东西?”督齐根本来不及做出规避的动作,只是下意识地举起盾牌抵挡。

在空中舞动的藤曼突然转向,试图绕到两人后方。

督齐果断将盾牌抛弃,随即改作双手握剑的姿势,迅速舞出两剑将十数条朝他袭来的藤曼斩断。“羽川,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大吼道。

“我也不知道!”羽川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慌乱,他早已经将手中的长弓扔掉,拔出别在大腿处的匕首,试图击退那些不断扭曲的古怪藤曼。

督齐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隐约间仿佛有一头恐怖巨兽在地底游动。耳边响起愤怒的咆哮声,更多的藤曼向着两人袭来,同时在空中散开,化作一道天罗地网。

运行不畅的大脑终于意识到敌我间实力的差距,督齐再次挥剑斩断那些不依不饶的藤曼,空出左手一拉羽川,怒声吼道:“你发什么傻,赶紧逃啊!”

怒骂声让羽川稍微镇定了些,紧跟在督齐身后,准备逃离这出险地。但两人刚推开开没几步,无数藤蔓疯狂破土而出,如同一条条绿色长蛇,争先恐后地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蔓延过去。

眨眼之间,绿色的游蛇已经遍布四周,将两人围困在内。督齐与羽川只能背靠背,徒劳地挥舞手中的武器击退来敌。这个时候,他们的双脚此时已经被死死缠住。

督齐挥剑往下方扫过,将缠绕在右腿小腿位置的藤曼劈开,同时腿部发力,将剩余的藤曼扯断。接着他又用同样的办法,将缠绕着左腿的束缚清除。

“见鬼了,这东西绝对不是植物。”他清晰感受到这些藤曼贴在皮肤上所带来的触感。它们的外表看起来像是坚韧的植物,可接触后却给人一种粘稠湿滑的感觉,仿佛一只刚从水中捞出来的章鱼。

地底的咆哮声变得更加清晰,督齐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长时间的挥剑动作也让他无比疲劳。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恶心怪物从地底缓缓渗透出来,它像是一团绿色的血肉堆积物,伴随着咆哮声如心脏般不断跳动。以怪物为中心,无数的绿色触手向周边蔓延,在混沌中疯狂舞动。

那一刻,督齐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灵魂将被吞噬的感觉,一种源自于意识深处,无法言喻的莫名情绪。

在恐惧的压抑下,他甚至连宣泄的怒吼也无法喊出。

督齐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藤曼包裹,只余下脑袋还露在外面。他疯狂的挣扎着,想要摆脱恐惧的束缚。在他身旁,羽川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地面变得如流沙般柔软,而绿色出手拖着他一点点沉入地底。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减缓了千万倍,督齐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湿滑的触手在缓缓滑动,从下颌到脸颊再到耳朵。意识在缓缓远去,可大脑又无比清晰,他甚至知道自己将在何时昏迷过去。

隐约间,督齐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终于,憋闷在心头的恐惧与不甘统统化作怒吼声,在那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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