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付花娇和小翠就径直回了屋里。小翠是她的贴身丫鬟,虽说是丫鬟,但因为还小,只是平时和她玩耍,倒是她平时多有照顾这个迷糊的小丫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亲密。
小翠从回程的时候开始,便一直在想着心事,就连路上的糖人儿花糕,都没有再吸引到她的目光。小姐自从得偿所愿后,心情便十分高兴,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蹦蹦跳跳,跟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小翠单手托腮望着小姐,目现愁色。付花娇这时还沉浸在兴奋之中,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傻笑一声。似乎察觉到小翠的目光,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手里比划着,叽叽喳喳的道:“小翠,你说我以后是学暗器飞镖,小付飞刀,例不虚发好呢,还是学一招绝世掌法,花娇神掌,从天而降!亦或是轻功无双,花过留香?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要学得绝世剑法,女侠客怎能不随身携带一柄长剑呢……”
小翠神色忧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小姐,等你武功大成,闯荡江湖的时候,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牵马,还可以洗衣做饭。”
付花娇看着她,噗嗤一笑,却又神色严肃道:“小翠,你记得,侠女可是不需要人牵马,也不需要人洗衣做饭的。”
小翠一下子着急起来,湿润润的眼眶里似乎有泪水打转,哽咽道:“那我……我也可以做别的事的……总有能做的事的……”
不忍心再逗这个小笨蛋,付花娇笑道:“蠢丫头,什么丢下你不丢下你的,等师傅来了,你可得跟我一起努力练功,到时候我们可要相伴江湖,一起行侠仗义的!我连名号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叫,翠花双侠!”
似乎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付花娇自顾自乐了起来,笑个不停。小翠也破涕为笑,坚定道:“虽然没有小姐那么聪明,但为了跟上小姐的步伐,我也会努力的。”
小小的屋子里,主仆两人不过垂髫之年,便已经开始畅想日后相伴江湖的日子,几起欢声。
付府书房,进门是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杂书,琳琅满目。
付家出了个女神童,三岁能识字,五岁能吟诗,可把付老爷乐坏了。小娇说喜欢读杂书,他马上就搜集了一堆,摆满了这一书架。
书架左侧是一个宽大的书桌,桌上放着一些账簿,当初那方又长又宽的台砚,也在这桌上的角落里。直到最终,小娇也没有选择抓它。
书桌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副大大的静字,笔力雄浑,张弛有度,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一道身影站在字下,看似正在端详着这副名作。
来福站在屋子中央,正详细的诉说着出门后的经过。末了,那身影挥了挥手,来福静静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哎”,一声叹息,那人转过身来,正是付家家主,付北权。他慢慢踱步到书桌前坐下,却看不进去任何账簿,只是皱着眉头暗暗思索。
书房门开,付夫人端着茶水和糕点走了进来:“老爷,吃些茶吧。”她仔细瞧了瞧,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又在为何事忧心?”
笑了笑,付北权声音低沉道:“小娇儿转眼就这么大了……她今日,自己去找了个师傅。我知道她想习武,想做一名侠女,可习武哪有那么简单?她现在才六岁,我怎么忍心,让她受那些苦呢?”
付夫人伸手揉捏着他的肩膀,劝慰道:“老爷,既然你在这儿烦恼,就说明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下不了决心而已。小娇可是我们付府的女神童呢。”
思索了一会儿,付北权眉目舒展开来,笑道:“是啊,她可是我付北权的女儿。”他走出了门,对着黑暗中说道:“吩咐下去,让白供奉,刘供奉等人尽快赶来安城,该让他们做点事了。”
园中树影摇动,一会儿,又恢复平静,仿若无事发生。
晚饭时分,付花娇早早吃完了饭,坐在椅子上盯着付老爷看。付老爷慢条斯理地挟菜吃饭,瞄了她一眼,道:“说吧,什么事?”
“爸,我今天上街,新找了一个先生来教导我。”
“嗯”。
看了看没什么反应,付花娇继续道:“他是张氏武馆的馆主,可以教我一些防身的功夫。”
看着小丫头紧张的的样子,他又好气又好笑,“你请都请了,难道我还能把人赶回去吗?”
付花娇高兴的跳了起来,扑到了付老爷怀里,兴奋道:“我就知道,爸你最好了!”
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付老爷似有无奈,似有宠溺,“既然要习武,那就好好学,江湖可不是那么容易闯荡的。我安排了几位武林人士,隔日就到家中,张大彪也有着几分实力,你跟着他们,好好努力吧。”
付花娇惊喜地抬起头,继而眼神坚定起来,“放心吧爸,当侠女,我可不是说说而已,我会证明给大家看,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止我”
与夫人对视一眼,付北权欣慰的笑了,希望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
安城的一处客栈中,小胖子陆云白站在窗前,似在眺望远方,可他眼神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某一刻,他转头问道:“魏伯,大海,真的是水最多的地方吗?”
身后出现一名灰袍老者,他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可仿佛一转身,他又会消失不见。
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少爷,是这样,大海是世上水最多的地方。”
陆云白沉默,然后低声道:“我讨厌水。”
想了一会儿,他说:“魏伯,明天我们到付府拜访吧,我还没感谢花姐下午的援手呢。花姐,真了不起。”
“少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陆云白站在窗前,脸上似有仰慕之色,听到魏伯的回答,他高兴起来。“那我要赶紧去睡觉了,这样马上就到明天了。”
老人看着他早早的躺到床上,很快沉沉睡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