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头子终于等到有人说出了他的担忧，皱着眉也看向内厅的方向：
“是啊，此女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若贸然尝试，再失一叶...”
向其余几位长老默默递了个眼神，老头子转而对南九道：
“你跟我进内厅来。”
见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后，几位长老静坐不动，皆闭目静神起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闭目，在结论出来之前，都无法心静。
隐匿在墙外角落的人自然更无从得知接下来的事，但却并不影响他内心的窃喜：
‘好你个小子，原来是藏着箴言的事呢。你不说我也听到了，嘿嘿...这么好玩的事可别想躲着我！’
再听不到动静，隐匿的身影悄然而去。同时，屋内长老们仍闭目不言，嘴角却都牵起一丝得逞的笑。
胸有成竹的南九和老头子对这一效果毫不担忧，此时他们正蹙眉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桌台上，被水晶罩护住的四色花安静地开着，花瓣只剩两片。
天机楼之所以于战乱中屹立，除组织神秘，消息灵通外，另有一决定因素，便是天机老人。可窥天机，可感天意，然通天之力不可滥用，不可私用，故外界并无人知晓天机老人的存在。
禄帝即位之初，天机老人便感天意有动，主动闭关。不久后出关，已是奄奄一息。
“箴言之子，若能融合此花瓣，便可觉醒异瞳，终结苦...难...去、去寻...天选之人...此世、必降！”
老头子叹息着重复了那在脑海里回荡了无数遍的话，看着南九说：
“拼着最后的力气，他将四色花交与正当盛年的我。窥天机已是不可，他却在最后以命换来天物...
那时还没有你...年盛无虑的我，白白浪费了一片花瓣才懂得天物难用。而后几十年来，便一直谨慎小心，不到十拿九稳绝不轻试。
然而前些年，你也目睹了，全员都觉可行的人，仍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如今花瓣只余两片...”
南九沉默地听着，从前目睹那带箴言之记的男人在花瓣之下痛苦而死，只觉此花厉害，却不知竟有这般来历。
沉吟片刻，他仍坚定地说：
“义父，我仍觉应该一试。天意模糊，或许正是映射此女身上诸多神秘之处。即使不是她，我们也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但倘若真该是她，我们因为谨慎而白白错过天机，岂非得不偿失。”
老头子盯着那仅剩的两片花瓣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我老啦...救世还是要年轻人的魄力。你若愿一试，我老头子支持你便罢...若失败了，由我给其他长老们一个交代，以后天机楼就拜托你了...”
“义父...”
南九不知还要再说些什么，老头子已经走出了内室。事情也随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已经恢复了原来样貌的南九主动揽下了对羽寒解释的任务，心里一边琢磨着该从哪里说起，一边期待着她看到自己的反应。
所以，就没注意到侧面埋伏的人影。
“嘿你个好小子！美滋滋是去见心上人？”申屠风从角落窜出来一把拉住了他。
南九故作惊讶：“你怎么跟到这来了？”
“嘿嘿，有好玩的事不告诉我，我可是已经知道了！快跟我说说，后来你跟老头子说什么了？到底怎么了？
哎呀心上人又跑不了，叫别人去叫别人去。”申屠风说着把他拉向一边。
南九挣脱不能，只得被拉走了。想让他知道的事已经都被他“偷听”到了，他不知道的事，自然现在是不能说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南九只得连骗带逗地陪申屠风在天机城郊外活动了一天的筋骨。
想了很多的话没机会说，预想的各种再会场景也没来得及实现，羽寒已经独自到了天机楼。
尽管丽丽那张脸看起来仍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但那坚毅的眼神，沉凝的气质，也让那些原本不情愿的长老们不自觉地生出了些许期望。
老头子的解释说明简短而清晰，加之初从丽城出逃时，城主那些毫无保留的叮嘱和寄托，羽寒很快就了解了所有的真相。
见她盯着水晶罩中的两片花瓣沉默，老头子最后提醒道：
“一旦你决定了接受开始，仪式便不能中止。若不成功，就只有死，还望慎重。”
他此刻也不知自己该期待她同意，还是该期待她放弃。
羽寒仍沉默着。倘若能活，谁会选择主动送死，但在这皇家非要她死的世界，本领尽丧的她难道要依存他们护佑？若她放弃接受箴言的使命，他们还会给她护佑么？
弱肉强食...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呵，师父可没教过我寄生在他人羽翼之下，这也不是我夜罗刹的性格！皇家也好箴言也罢，既然落到我头上，总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她把目光从花瓣上移开，盯着老头子的眼睛道：“我接受，随时可以开始。”
老头子发觉自己心里竟然松了口气。轻微舒展眉头，他叫羽寒稍等，便去叫其他长老了。
与其余三位长老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着桌子站定后，老头子对羽寒道：
“请站到中间来，将手放在水晶罩上，凝神静气，想些平静的事便可。我们自会助你。”
羽寒依言走至桌边，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将手缓缓触上水晶罩。‘师父...’
见她气息平稳，四位老人原地盘膝坐下，专心将意念移至罩中四色花，使其发现羽寒。
一片花瓣释放出平和的气息，缓缓脱离茎秆，朝羽寒的手飘去，贴在水晶壁上。
羽寒起初感受到水晶的触感冰凉，随即是花瓣带来的温热，再后来，她便对外界完全失了感觉。
脑海中闪过儿时的画面，与师父一起生活，打闹，训练...随后是出任务的场景，轻松惬意完成任务受师父夸奖鼓励...
四位长老见花瓣释放着平和的光，缓缓透壁而出，而且还隐约感受到它竟有期待的情绪，不禁心中暗喜。精神力更集中了起来。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或许南九说的对，天选之人就是这谜团重重的女子。
但下一刻，花瓣刚刚接触到羽寒掌心的瞬间，异变忽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