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望都东这几日被禁足,安安静静的待在府上,读书习武不曾有任何异动。他担心自己一有动静就会被段益查出燕欢,坏了自己的计划。
认识燕欢是一场意外,那年元宵宴公主早早便退了席说是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段望东一听这就是有主意了,赶紧找了个借口也退席了,来到华清殿,果不其然,元华已经换好便服等着自己了。这么热闹的节日她可不想错过。
和元华一起逛了最繁华的的街灯会,在一处僻静街角,发现一个小小少年被几个流氓小偷欺负。那小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任然一脸倔强不肯松开手中的荷包。后来才知道这小子便是燕国质子燕欢。元华仗义出手相救后,便笑问,你怎么如此贪财命都快没了还不抓着荷包不放。燕欢却道,自己并不在乎那些钱财,只是荷包乃当年来大周前娘亲亲手缝制,自己断断不能让母亲心情被这些粗人糟蹋。元华愣了片刻,说,天下之事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若是你因一个荷包丢了性命岂不是更加辜负心意更加令人伤心。燕欢却道,自己母亲已经不在人世,是不会再因自己伤心的了。元华便不再提,转口聊起了其他。
二人还一起送他回了质子府,看了简陋粗糙,连杯热水都没有的质子府,元华明白,这个燕国质子,在大周的日子并不好过。
此后元华每次出宫都要来找燕欢,拉着他一起玩耍。燕欢也是看着高傲冷漠,但都是年少,不过十二三岁,虽比其他同龄人多经历了些沧桑,到底还是少年赤子之心,几次相处下来,便也打破了隔阂,三人倒也是情投意合的相处了两三年。
那个时候的燕欢,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远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虽身处异国,但有两个至情至性的好友,并不觉得缺失了什么。
只是后来段望东发现燕欢看元华的眼神透着炽热的情谊,不是简单的朋友之谊了。可元华却不自知。
那一日春钓,燕欢到底是漏了贼心。是一个温暖和煦的春日,黄昏之时,三人一起在郊外钓鱼烧烤,湖面波光粼粼,微风轻起,元华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闭着眼睛像一只野猫一样悠闲。段望东和燕欢边烤着刚钓上来的大鱼边聊着最近听来的奇闻趣事,现在想想当时情景像梦一样美好。那时的少男少女毫无烦恼的打发着光阴,当时不曾觉得,认为那是日常,却不曾想到,那样的日子如此美好短暂一生不复再有。吃饱之后元华要沿河散步消食,段望东因腹痛想要入厕奈何荒郊野外,只得借口自己要收拾草地一片狼藉,过一会便去追赶他们,还被元华嘲笑太阳打西边出来。
待段望东身体舒畅追赶上元华燕欢之时,却听见燕欢说,自己早已对元华情根深种,睡里梦里都不能忘了公主,还放言自己将来当了国主要娶元华为妻。段望东一身热血上涌差点冲上去打燕欢,却听见元华讲,自己从来只当燕欢是兄弟不曾有其他情谊,还让燕欢务必断了此念想才不辜负几年单纯情谊。待到燕欢想要再度开口,元华挡住,说了句自己累了要回宫休息。段望东从树后走了出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听到,元华说了句回宫吧,便带着元华一同回宫了。自此元华绝口不再提燕欢也从未再找过他,就像从来不曾认识过这个人一样。段望东也从未再问起过。只是心中隐隐害怕,怕有一天若是元华知道自己的心意会怎样,会不会也如对待燕欢一般绝情。
又过了几年燕欢便回国去做他的国主了,走前还曾找过自己,希望能与公主当面告别。段望东并未答应他,质子回国这样的大事元华应该是知道的,如果她想要送行自己便会找段望东一起去送了,但元华并未提过,段望东也不想节外生枝。
之后段望东还担心燕欢回国后会向大周提亲,但也未见动静,段望东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燕欢有任何联系,直到大周一夕之间被覆灭,走投无路绝望之时段望东想起了燕欢,他曾求过燕欢出手救大周,燕欢却说,自己虽是一国之君但也不可肆意而为,燕国没有任何理由去救助自己敌国,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说服满朝文武。但他答应,可以帮助段望东在事成之后帮助元华平安逃离到燕国,并且绝不强迫元华做任何他不想要做的事情。
段望东当年和元华约好逃出宫,但他并未告诉元华,出宫后是要逃到燕国,他怕元华知道了不愿意,可是当时情况并无其他选择,只有燕欢能庇佑他们平安。可惜后来天不遂人愿。很久以后,段望东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婉娘的背叛,元华及整个大周在元华还未出生之前就已经在湛鸿天和湛离眼睛之下。大周的溃败,他们各自的命运或许许多年前已经注定。感谢上天给了自己十几年无知无畏无烦无忧的美好时光。
而现如今父亲突然问起自己这些陈年旧事,并且提及元华,段望东很是不安。是发现了自己现在与燕欢的联系,还是皇帝怀疑元华当年与燕欢有旧情。无论是哪种推测,对元华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大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眼下唯有以静制动。
这日元华在合欢树下荡着秋千,发现大桃边摘着豆子,边发呆,眼神涣散,一脸不安的样子,元华笑道,“这赐婚的圣旨迟迟不到有人等的心急了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喽。”
“皇后莫要开玩笑,奴婢哪有心急。”大桃正色道。
“皇后,姐姐是思念尤公子,担心他被家里惩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小桃说道”
“桃子休要胡言乱语。再胡说拧你的嘴。”
小桃吐吐舌头,退到元华身后。慢慢推着秋千。
“也是,不知道我们尤大才子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最近段望东也没有消息了。好容易才联系上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小桃,你去内侍苑探探情况。”
“是,奴婢顺便去请点好吃的。嘻嘻”
“小心点别漏了痕迹。”大桃嘱咐道。
“放心吧公主都说我比你机灵。哼。”小桃做着鬼脸走了。
过了不久,小桃便端着一盘点心回来了,“皇后,小李子说近些日子段少将军不曾有口信进来也并无其他异样。”
“好吧,那大家都耐心等些时日吧。”元华无奈。段望东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皇后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奴婢看见几个侍卫抬着一个宫女的尸体,奴婢觉得好奇便大胆过去问了问”小桃小声说道。
“是怎么回事?”元华问
“听说是自杀的,说是得罪了贤妃察绪氏,畏罪自杀。”小桃不可思议的讲到,“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死了,这个察绪氏怎的如此厉害,得罪了她便要自杀吗。”
“不要胡说,小心给皇后招惹祸端,外人怎样与你无关不许议论。况且她是皇上的妃子,察绪大将军的独女,岂是你能置喙的。”大桃制止小桃。
“大桃你也太小心了,这里现在又没有别人,八卦一下不碍事。”元华看大桃自从大周覆灭后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处处谨言慎行,没事连华清殿都不肯轻易出。生怕惹了口舌麻烦,也时时约束小桃不许惹事。元华明白,现如今的皇宫不必从前,如若再惹祸已经没人再护着自己。
“皇后不是素来也不理会这后宫之争吗,这不净之事皇后理他做甚。只要皇后能平安无事,外面天大的事也与我们无关。”、
“我这不是太无聊了吗,八卦一下。”
“这察绪氏虽然嚣张跋扈倒是也从未找过我们华清殿的麻烦,到底您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没人敢惹您。”小桃不服气的讲道。
元华心里明白,这可不是因为她是什么后宫之主,因为自己无权无势,也不得皇上喜爱,但又对大暄有用是大暄的脸面,自己又素来不理会后宫的任何纷争,也从不利用皇后职权过问任何事,甚至照例每日请日安这些都借口自己身体不好需要清净为由推掉了,这些人才对自己视而不见不予理会。察绪氏的嚣张跋扈她也曾听说了一些,是些女子争风吃醋,自己从未过问,没想到现如今竟然闹出了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