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离回到暄华殿越想越生气,自己好端端去看看她,她居然无端冲自己发起脾气来,自己哪里招惹她了,不过是提了一句察绪氏,就招的她扭头就走。湛离不懂,为什么元华总是翻脸翻的如此之快,就算生气也应该是生察绪氏的气,她连自己都不怕都可以随意发脾气又怎么会怕察绪氏去忍让察绪氏?因为一条狗自己无端受牵连,真的窝火。
其实元华没打算给皇上没脸的,但她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听到察绪氏三个字就忍不住烦。阿布瘸了一条腿全是因为察绪氏,而察绪氏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想想就讨厌就烦,不想看见他们。
“皇上真的禁足皇后了吗?”察绪氏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石头落下了大半,之前被元华恐吓的话瞬间全都忘了。“哼,现在皇后的愿望成真了,她这下再也不用见到本宫了。樱桃,做完绿豆清汤,本宫要给皇上降降火。”察绪氏兴高采烈的吩咐道。
察绪氏端着碗绿豆汤到了暄庆殿,林云中进来禀告,“皇上,贤妃过来给您送绿豆汤来了。”
“皇上,天太热,您国事操劳,更要保重身体,臣妾给您送了碗绿豆汤。”
“朕太忙没时间,下去吧。”
“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熬的,您身体要紧再忙也要----”
“朕说过了,出去!”
湛离此刻也不想看见察绪氏,添堵。大约元华厌烦自己就像此刻自己厌烦这察绪氏一样。没有理由,不管你有没有惹到我。
察绪氏一脸落寞的走出了暄花殿。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待见自己。
湛离心下很是烦乱,自己明明是好意去探望安抚元华,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
他并未想要禁足为难元华,可自小身边的人都是把他当月亮似的供着,没人敢逆拂他的意思,他习惯了别人的顺从,长大以后见惯了争权夺势人心叵测,什么样的情况自己都能隐忍,唯独这元华,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改变自己情绪。
今日,更是不顾他皇帝的脸面,当众踢了他一脚,湛离没有防备,被元华一踢,当真吃痛。
林云中心下也十分纠结不安,皇后踢了皇上一脚,这可是更古未闻的事。那一脚踢得不轻,想必皇上腿上必是淤青了一片,自己命人拿来了要,又怕皇上发怒,不敢上前去给皇上敷药,又担心皇上的腿。最终鼓足勇气,遣退了其他人,走到皇上面前,跪在皇上的腿边,
“皇上,老奴来给您敷药。”
湛离没有说话。
林云中这才敢轻轻抬起皇上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脱下鞋子,拂起裤管,果不其然,皇后的那一脚真的是下了大力气的,膝盖下方的腿上,青紫色一片。林云中也不敢说话,只得小心的涂抹这药膏。
“你说皇后今日到底为何如此?当真只为了条狗?又不是朕伤了她的狗,她为何冲朕发脾气?”湛离看着腿上的淤青,忍不住说道。
林云中自小服侍皇上,看着他长大的,皇上何曾受过如此欺负,他心里看着也心疼。但也不敢对皇上怨怼皇后,只得说道,
“想必是皇后对静妃生气,以为您是为静妃说好话,袒护静妃,所以才发了脾气。皇上大度,自不会与皇后娘娘计较,过几日便好了。”
“她生静妃的气为何不去找静妃,撒到朕的头上。是朕平日里太惯着她了,令她恃宠而骄,胆敢当众踢朕!”湛离越想越气。
“皇上息怒。”
“下去吧。”湛离看着腿上的伤,心里想着,这一次决不能轻饶了元华,除非她求饶,不然这禁足绝不能轻易解了。
元华在华清殿呆了几日很烦,湛离也没有要解禁足令的意思,
“小桃,想办法去找小李子,我有口信要带给段望东。”
“皇后,我们现在还在禁足呢,要是——”
“快点去。有事我会想办法。”
“是。我马上偷偷溜去绝不会叫人发现。”
段望东接到口信后,夜半三更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到了约定地点后,看见元华已经在那里坐着了,手拿着一朵花一瓣一瓣的扯着,“你在干嘛呢?”段望东开口问道。
“你来了。”
“我接到小李子的口信说你要找我,就立刻赶过来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我就是在这里呆的快烦死了,都一两年没有出去了,跟坐牢一样,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溜出去一趟,算了,不用想了,就今天吧。我和你一起走”
“万万不可,现在不比从前了,从前我们溜出宫被发现顶多是挨一顿骂,大不了被关几天,现在——”
“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湛离能把我怎么样?今天我就要出宫,你要是拦着我我就和你恩断义绝。”
“可是——”
“别逼逼叨叨的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你走吧。”元华一摆手
“好,好,我答应你,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段望东看着元华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下不忍,也害怕元华真的再也不理自己。元华曾说过,人活一世,只争朝夕。
“你用不用回去跟大桃小桃打点一下。”
“不用了,以前常溜出宫她们也习惯了。”
元华爬上树,顺着绳子往下爬,终于翻过了墙,接下来只要能顺利出宫门的话就成功了。
“一会怎么出宫门?”
“放心吧,有内线。”
“这什么”
“委屈你钻进去。”
“你每次都是钻垃圾桶进来的?不是说有内线吗?”
“有内线也不能太招摇,小心为好,要出宫总要付出点代价的嘛,”
元华无奈,只得钻进了一个大木桶。到了宫门口,元华听见赶马车小哥说了句,“麻烦军爷开城门。”很顺利的就出来了。
元华钻出木桶,心情格外顺畅。“你应该早一些带我出来。知不知道我在皇宫里过得多憋屈。”
“我听说阿布被打伤了,没什么大碍吧?”
“别提了,这些糟心事,我只希望能尽快带阿布也出来。”
“那你现在想去哪?这个时候除了梨香苑也没什么地方开门的了。要去梨香苑吗?”
“不去了,那里想必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我们去哪?”
“稽明还在京都吗?”
“我也许久未曾有他的消息了,不过他从不理会朝廷政治,纵使外边再乱,以他的性格大约还是在他的茅草屋里过他的逍遥日子吧。”
“那我们去找他吧。”
“也好,想必稽明兄近来也是十分想念我们的。”
稽明是京都四大才子之一。和尤墨文不同,稽明不愿追求功名利禄,性格又是何元华一样的离经叛道,常标榜自己与众不同,不愿融于世俗因此自己一个人在黛山脚下选了处山明水净之处,搭茅屋沿河而居。他还并不知道元华是当今公主,只当元华是段望东远房表妹。
稽明打开门时看着元华和段望东简直不敢相信,忙迎人入门。
“不进去了,这小河边就很好,今夜月色甚美,我们憋屋里岂不辜负了。有没有酒,我们喝一杯”元华坐在稽明亲手制作的木凳子上笑道。
“别的没有,要说酒,那你可找对人了。本君可是酿酒高人。等会,我去拿酒,让你们尝尝我的竹叶清。”
三人坐在河边月下,元华听着稽明炫耀着自己近日新做的诗,一脸得意的样子不忍打击他的酸诗。“飞花有意千层落,桃李无言春已逝。”还一遍一遍问元华,“你觉得怎么样,意境如何?”元华只是笑,说不出什么话来。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被稽明拦下,你喝了我的酒,又不肯点评我的诗,岂不让你白喝了。
“看你小气劲,本仙女还能白喝你的酒,就你那酸诗我实在没什么好评的,待本仙女给你念几首仙诗。”元华抢过酒杯,站了起来对着月亮摇摇晃晃,“你睁大耳朵听好了,”
“怎么还不开始,等半天了,还有没有。”
“把你们家琴拿来本仙女顺便给你们吟歌一曲。”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要出大招了。等着我去给你拿。”
稽明拿了个粗糙的琴出来,元华调了几下,抱怨音色不好,稽明说有才不怕琴拙。
元华开始轻声吟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升。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明月?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元华素来不喜欢卖弄文墨诗词,自己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喜文绉绉的话,自己知道的诗词也不过是上学时候书上学到的那些千古名诗。也断断不敢在外人面前说出这些诗词句,今日借着酒意,大好月色,元华心里一片清明,不自觉就唱出了这首千古绝唱。
段望东和稽明哪里听过这样的千古名诗,一时呆了,元华已经站起来,端起来酒杯又喝了一大杯。稽明看着元华,“这首诗你从哪里听来的,真是绝了。到底谁人能作出如此绝唱。你们定要带我去见见此神人。稽某定要鞠上三躬以表敬意。”
“管那么多干什么,觉得好听听着就是了,你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也曾对月兴叹,和你一样,自此你月下再觉得孤单之时便念一念这首诗便不辜负做这首诗的人了。”
“正是如此,念同一首诗,赏同一个月亮,便认了知己了。哈哈哈,妹妹好气概,今天我的竹叶清可没白给你喝!来来来,再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