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畅,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一起吧。”
“走吧,我也憋得慌。”郁畅原本犹犹豫豫打算跟元华坦白,可是无奈宇文洛派人差他速速找借口离开。现如今有这么多人保护元华,也不差自己一个了,自己说出事情平白惹的元华失望,不如自此别过各自相忘于江湖,他日有缘再见各道一身好久不见再聊前尘往事岂不美好,如若一生不复相见,也是一生知己一段美好回忆。
“今日阳光甚好,春风宜人啊。”
“是啊,甚好,甚好。”郁畅看元华今日似乎心情不错,适合离别。只是如何开口呢,如何才能自然的离开才能双方都不伤感呢?
“乌桐,啊,不,元华,哎你看我们——”
“我们去那看那个紫藤花树吧。”
“啊,花树,那,好吧。”郁畅正打算开口告别,却不料元华突然开口要去看古溪郊外的那棵树。
“你不是要去看花树吗,来这干嘛?”
“我说过我再去的时候要把它画下来。”
元华买了许多颜料画笔,好久都没有画画了,想到那日那可硕大的紫藤花树,蔚为壮观,不画下来十分可惜。
“晚了,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郁畅十分懊恼。
“这落花也有落花的意境不必非要强求花开时的美,我们要学会欣赏这大自然各种美。”
元华落笔开画,俩人便各自不再言语,郁畅躺在草地上,心事重重的想着离别之事,看看天,看看落花,看看元华,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日暮时分,郁畅被元华一脚踢醒,
“起来了,太阳要下山了,不怕喂蚊子啊?”
“哪有蚊子,你是借机对我行凶吧,我救过你几次性命也算是你的恩公,你怎的如此随意对待你的恩公。”
“快起来吧恩公,我请您去吃饭。”
“这还差不多。”
二人来到饭馆,点了一桌子菜,
“你今天怎么回事,放着一桌子菜不吃,长吁短叹的做什么。”
“自然是有心事了。”
“哎呦,没心没肺的郁大侠还会有心事啊,难道是少年心动,怀春了?”
“咳,咳,咳,”郁畅一杯酒还未下肚,全吐了出来。“你胡说什么,我一个男的怀什么春”
“那你这一脸忧郁患得患失的是何缘故呀?”
“哎,”郁畅又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我要走了。”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郁畅反而轻松了许多。“如今这古溪已经不太好玩了,我是要浪迹天涯的侠客,岂能总困在这弹丸之地。”
元华没想到郁畅突然会提出要走,楞了一下。
“恩公啊,你确定你现在要走?说好的一起去取宝藏,带你分一份的,你现在走了,岂不是白受伤白劳累了?”
“对啊,想是我最近在屋里憋傻了,忘了这茬了,我可不能白忙活一场,我得等拿到宝藏再走。”
“那就辛苦恩公再憋一段时间,过几天我们再去朱雀山。”
“嗯,还不给恩公倒满酒。把那个酥肉再给恩公我夹一筷子。”
“是是是,恩公慢用。”相遇一场,也算的上知己,元华不能让郁畅白白为自己辛苦一场,也只能些许金银财宝相报了。
两人吃完饭在大街上散步消食,突然一个衣着褴褛的乞丐撞上了郁畅,“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郁畅怒吼。
元华抬眼一看,那个乞丐,正是她的四叔,周羽。元华低声喊了句,四叔。郁畅很诧异,正要说话,元华制止了他,“郁畅,你在这这等我。”说完便进了旁边的暗巷子,周羽紧跟着她进去,郁畅看着暗黑的巷子,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
“四叔——”
“你如今还敢叫我四叔,我却不敢承受,皇后娘娘。”
“四叔,时间紧迫,您真的要与我在这抬扛吗?”
“抬扛,我岂敢与皇后娘娘抬扛?”
“既如此,再见。保重。”元华最是受不了别人拿腔拿调,扭头就走。
“站住。”周羽上前拉住元华,“你给我站住。元华,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伤透四叔的心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不是贪图富贵薄情寡义的人,到底为什么你要帮着杀父仇人不惜与我为敌,到底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周羽几乎失控,他真的不懂元华为何会这样,这世界上他已无任何亲人,元华是唯一一个血亲,这世上唯一能理解自己安慰自己的人,只有自己这个亲侄女,可是自己这个侄女,竟然与自己的杀父仇人走到了一起,周羽觉得这世上最孤独的人就是自己,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他。
“四叔,你和我一起走吧。”元华看着周羽,其实就像看着某些时候的自己,上一世,妈妈死在她身边时,她便是这个感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理解自己,仿佛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两世,许许多多的时间,她已全然习惯了一段又一段的关系,一段一段的开始,一段一段的结束。同时天涯沦落人。
“同你走,同你一起做那湛离的哈巴狗吗?你忘了我们的家仇国恨,我不能忘!我宁愿现在就死,现在就去见先皇,也断断不会如此!”
“你不忘又能怎样呢?杀了湛离,你去做皇帝,这样你就会开心了吗?我接着做笼中鸟,你做好皇帝,你确定如此你我能乖乖做好?四叔,大周尚在时,你我都是时时想逃出宫去看外面世界的人,我们真的适合皇宫吗?有何必要非要回去那囚笼?以前你常年云游在外,现在大周亡了,你也没有责任了,如果你能放下仇恨,我们岂不逍遥,这不是以前我们想要的日子吗?况且如今已经天下太平,湛离是我们的仇人,但他似乎也算是一个好皇帝,四叔你为何非要执着过去的事灭了他然后你来当皇帝,这样你就对的起大周列祖列宗了可是你又如何面对一场战争带来的无数死伤亡魂?”
“不杀湛离日后何以面对先皇?”
“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呗,四叔一向洒脱,何以现在也变得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我,我,你伶牙俐齿打小就没人说的过你,如今越发厉害了。”
“承让,承让。”
二人说完沉默片刻,都有了恍如隔世的亲切感。
“四叔,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吧。看大海湖泊,看山川草原,看日出日落,看人间百态。”
“你说什么,你和我一起去浪迹天涯?你堂堂皇后,一国之母,如何去浪迹天涯?”
“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皇后若没有了利用价值,可以有一百种理由消失。现如今湛离已经笼络朝野人心,大周大暄百姓也已融为一体,他也不需要一个前朝皇后来拉拢大周旧臣,安抚大周百姓民心了,只要南渝威胁消失,我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元华,我如今越发看不懂你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四叔,你不用管我做什么,你只要清楚明白自己做什么就好了。可是,四叔,我讨厌许多复杂的事情,我希望四叔不要再让我卷进任何复杂关系里。”元华不想解释自己,只愿这一世唯一的亲人能今早放下仇恨,结束这一切。
“可是元华,世上之事即使你我不愿意去争夺牵扯,也会不自觉的被牵扯其中,所谓身不由己便是如此。”周羽无奈叹息道,世上之事哪里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呢。
“四叔,人生原本就是由无数个选择组成的,这是你的选择,无论对错,但求无悔罢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去伊川等你,你曾经不是说那那里的海湛蓝无比,你甚是喜欢吗,我便在那里等你一段时间。是走是留四叔你好好考虑。”元华实在不太擅长劝人,说完了想说的,只希望他可以早日想通早日从仇恨中解脱。
“还有,一直想对四叔说句话都没机会,”元华走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周羽,像是对周羽,也像是对自己,说了句,“四叔,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