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的等待】
真是一个鲁莽的决定啊!幼琳趴在桌子上,感叹道。手肘算是彻底肿起来了,好在有外衣挡着,看上去并不明显,但一股一股、火辣辣的肿痛感,却是真真切切的!店内温和的曲调,音符愉悦地徜徉在空气之中,除了幼琳和咖啡店的女服务员外,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够阻挡它们的舞步。
几分钟前,抱持着最后一丝希望,幼琳向咖啡店的女生借来了手机,按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自红色黄昏至今仿佛过了很久,幼琳的手机应该未曾充过电,结果自是预料之中的。没有令她“失望”,话筒的另一头传来了对方已经关机的讯息。
幼琳走向吧台,顺便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时间的流淌可比感知的速度要快得多,“怎么?不通吗?”
幼琳摇摇头:“大概是没电了,手机关机啦!”
十一点过后的澳洲,大部分的主力交通工具都指望不上,“不好意思,请问咖啡店一般经营到几点?”
女孩指指窗外的店标,“看那边,这里可是全年无休的二十四小时咖啡,哦,对了,圣诞节除外啊!”
幼琳看向窗外,雨还在下着,“至少还有个容身之地。”
“你住哪儿?”
“伍伦贡。”尽管幼琳不确定,就算回到伍伦贡,自己究竟应该前往何处,也许可以找家酒店,先住下。
“伍伦贡啊……再过一个多小时,马吉就会接班。如果到那时,你的朋友还不来,我可以送你一程。”女孩擦着手中的杯子,顽皮地冲幼琳眨眨右眼。
“太感谢啦,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幼琳长舒一口气,向女孩表达着感谢,随即回到窗前的座位,这里的视野最清晰了,“应该能够看到吧……”幼琳趴在桌上,低语着。
对于罗曼留下的看似普通的物品,幼琳拥有自己的解读。存在于其中,那些不起眼的疑惑,在某种特定状况之下,似乎也能找到合情合理的回答。在这平静之后,无尽的等待之中,一些信息又重新爬回了她的大脑。一些豆子,不,是五粒豆子,灰色海玻璃,还有罗曼的话语和状态……倒像是身为福尔摩斯迷的他秉持的行事风格,但,也许,更直接的表达方式,在那种情况之下,会更加有效,幼琳思考着。在最后的关头,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孩子气。
尽管在兜里保存了一段时间,但菲尼斯家豆子所特有的酒香依旧淡雅醉人。人的意识因未知而神秘莫测,就如人们对某些事物好坏的判断,总拥有大抵相同的模糊标准,破碎的事物似乎也自带着某种无奈和凄凉的基调,即便是如此渺小的几粒种子。
【雨色】
怎么如此寥落,深夜竟不知该前往何处,要在咖啡店里……睡着……
“……Hey!这么晚了,怎么?……天啊,哈哈......可不要让马吉知道......”迷迷糊糊,时断时续,是咖啡店的女生?在电话吗?半睡半醒的状态并不好受,但现在醒来,又能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床上,舒舒服服地来上一觉啊!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门口的铃铛响啦了,应该是,马吉?女孩刚刚提到的……嗯,是马吉。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啦?没有梦境,连噩梦都不敢安心进入幼琳的大脑,她揉揉眼睛,坐直身子。窗外的雨是否已经停了?至少,玻璃上那层细细的水滴不再增加、舒展,只是薄薄的、均匀的一层。
“女孩,醒得正是时候,”咖啡店的姑娘神采飞扬,大概是习惯了夜班,竟有如此充足的活力,“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吉,”她伸手,示意着吧台内,那位把马尾扎得高高的女孩,马吉停下手中的工作,客气地寒暄着:“你好,难得!这个点钟能够看到新面孔。”颇为客气,若放在故乡,这位姑娘自带的气质,应该算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感吧!幼琳想着,女孩匀称的面庞,让人想要多看上几眼,“之后也要常来啊,这个点钟,买一赠二,我也不会这么无聊地度过漫漫长夜。”马吉笑着。
“你好,马吉,我叫幼琳。要是雨天就算了,让我想起了郁闷的今晚!”幼琳撇撇嘴,无奈地向马吉笑了笑。
“好啦,我收拾收拾,你的手肘怎样?需不需要再处理一下?”无名女孩背着包,手上提着纸袋。
“不用了,等消肿就好。”幼琳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那就好,很快就能出发了,”无名女生转向吧台,说着:“马吉,之后就交给你了,明天见!”马吉在吧台里打了个强壮手势。
原本应该询问这位姑娘的名字,如此热情地帮助着她,但幼琳当下的心情和混沌的头脑,能够稳当地走着,已经是最好的表现了!
终究……终究,还是没有来……靖伊!
【糟糕的极致】
借着咖啡店窗户映射出的仅存的一点光亮,幼琳能够判断出,还有细微的雨丝。再往前走,就彻底离开了光亮。幼琳搜寻着记忆,才发现,最近的夜,没有几个为她留下过美好的回忆,今晚大概会是最糟糕的!
一个漆黑的雨夜,一场失礼的闹剧,一条肿胀的胳膊,一个鲁莽的决定,一个尴尬的现况,一个城市边陲的二十四小时咖啡店,一位陌生的、热情的无名姑娘,最重要的是一个仍未确定的目的地。被雨水“清洗”过的世界,丝毫没有为幼琳带来任何“清新”的安慰。
“前面,就快到了,跟着我,走过的话,可就掉到山的那一头了。”太糟糕了!糟糕的视野,糟糕的山崖,还有,糟糕的玩笑!
莱茵曾用“极致的糟糕”来形容上学期的院内战。此时的幼琳相信,莱茵只经历了极致的糟糕,但对于糟糕的极致,绝对没有(幼琳)自己的体会深刻。
用脚小心翼翼地探着路,幼琳一歪一斜,追随着极度模糊的影子。她自己也不确定,脚下的路是否正确,那身影到底属不属于那个大大咧咧的无名女孩,她甚至一度想到,要是跌入山崖,身上的什么物品,能够成为她的救命稻草,太糟糕了……
“这边,不要乱跑。”寻着这个明亮的声音,幼琳稍稍加快了步伐,大概是双眼适应了四周的黑暗,她隐约看到了打开车门的女孩在向她招手。然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几步之内,必须要做的一个决定。幼琳扶着手肘,绝望地自言自语着:“到底,到底应该去哪里啊!”
当人们处于沉思之中,任何感知都会变得迟钝,更不必说是如此的深夜。
无名女孩扶着车门,耐心地在一侧等着:“对了,还没有问,你要到伍伦贡的哪里?”
“啊……我想想......”幼琳支支吾吾的回答,惹得女孩笑出声来,“看来不光撞到了手肘,连头也撞到了啊!怎么?忘记自己家的地址啦?”她后退几步,让出了车门,“小心脚踏!”,随后便向驾驶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