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村子里,刘一天询问了好几家,可都被他们给拒绝了,且每家每户拒绝自己的原因多多少少少都有些相同——他们要拆屋重修。以往的一些老房子,都是用泥巴修的,现在有了政府的补贴,要改建成石头房或者砖房。
最后,刘一天来到了一处还算富有的人家屋门口,这座房子是砖房,门口放着一架老式自行车,刘一天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意儿;本想看能不能得到一个住处,那家主人出门看到刘一天,用着本地方言询问,可刘一天根本就听不懂,纠结了半晌后,刘一天才用着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询解释道:“那个,我是到外头来找钱的,我想在你这里借间屋子住一阵子,最多三五天,我就走了,我会给你钱的。”
那人听着刘一天的‘普通话’,兴许是明白了意思,然后用着方言和普通话相互混杂的口音说道:“不好意思,小伙子,我这里住的人太多了,你看到那边的建筑工地没有,有十几个工人住我屋里。”
“你要找地方住啊,可能这里不太好找,那边建筑工地的都是到这边找。我给你指个地方,你去那里就好找,这些地方的人都很热心的。你跟着后面的马路一直往左边走,走到看到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上涌村就是了。”说着,这屋子的主人,便指着刘一天身后的一条大马路。
刘一天转过身看了看那条大马路,是修建好的水泥马路,但此时烈日炎炎,空气干燥,时不时还有一阵热风刮起;那些周边的泥沙便被席卷的满天飞,树叶上,野草上,基本都是一层灰。
“跟着这条路一直走啊。”刘一天有些担忧的回问道。
“是啊,小伙子,你别怕走错了,就这一条马路,其他的都还没修啊。”屋子主人道。
“哦,好,那谢谢你啊!”刘一天感激的说道。
言闭,刘一天便转过身,顶着比自己老家还更炎热的太阳,沿着这条马路,一直走到了一个写有“上xx村”的地方,这个涌字,刘一天还认不得。“那个人说上涌村,这个就是涌字啊?那应该就是这里了嘛。”
一进村,刘一天看到了好些泥土房,心想这些房子过不久也会像之前那些那样拆掉重建吧。然后一直寻找着石头房或者砖房的人家去寻求帮助。
直到,刘一天找到了一户有钱人家,这户人家可不得了;房子是砖头砌的,房屋墙壁刷了一层白粉,四面高墙围起一个院子。大门是敞开的,刘一天就站在门口,快到正午时间,空气里竟飘来了煮腊肉的味道;那馋人的香气,使得唾沫不受控制的就开始分泌。腊肉的香味,刘一天还只有去城里参加二公生日宴席的时候尝到过。
在这院子门口站了许久,那里面的人竟注意到了刘一天,一个腰间捆着一块粗布当围裙的中年妇女走到门前,看了看刘一天,用着方言询问道:“唔好意思,小伙,我们都没见过你,有乜事可以帮到你的?”
刘一天听的一愣一愣的,说到:“我听不懂你们的方言,你说普通话吧。”
那中年妇女脸色疑惑:“你是外地人啊,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乜?”
刘一天将所有的事情解释一通后,没想到那中年妇女竟是答应了,领着刘一天到了院子内,安排了一件旧屋子给他。如果只是住三五天,负责打扫一下里面就可以了。
刘一天那是一个高兴,领着行李到了这间屋子内,才发现,原来那种年妇女也并非如此好心。这间屋子原先是一个柴屋,堆了几年的柴,地面满是厚厚的尘土和木柴碎屑,房梁上也满是蜘蛛网。刘一天正准备挽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那中年妇女又来到了这里,说到:“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刘一天一愣,心里仅有的一丝不满,也烟消云散。
和中年妇女一起,来到了屋内的客厅,一个方桌子,围坐着五六个人,桌上摆着两碟子香喷喷的腊肉,和一碟子青菜。两个馋的不得了的小孩,手握着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两碟子腊肉。
对刘一天这个外来者,家里人也是见怪不怪,一中年男子热情的招待道:“来,小伙,坐这里。”
刘一天的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她可不会说什么普通话,对着刘一天热情的说了一堆方言之后,把碗筷塞给了刘一天。刘一天连连点头,连连致谢。
饭后,刘一天把屋内给收拾干净了,在这屋子主人的帮助下,又去拾了些烂砖块,烂木头,烂板子,在墙角里堆起了一个小床。中年妇女又送来了一张凉席,这床就是可以睡了。此时,屋外烈日高照,潮湿的屋子也变得干燥起来。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下午的三四点,刘一天寻思着要出去找座机给哥哥打个电话。整个村不大,刘一天逛完了也没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座机,于是,刘一天就准备跑到几公里以外的城区去,逛了很久,才在一个建筑工地里找到了一个座机。
以前的人,都没有那么强的戒备心,他们都相信刘一天所说的,就让他打这个电话了,也没有收他的钱。
拨通了电话后,刘一天询问道:“哥,我现在到了城里了,我随便上了一个车,现在是在上涌村里头,我已经找到住处了,你哪个时候来接我嘛。”
电话里传来了让刘悟华有些绝望的声音:“哦,一天,不好意思哈,我也没想到现在我被安排到其他的城市去了,我也是一直都在担心,你到了城里没得去处。竟然你都找到了住处,那你就先住一阵子,要不就自己先去找一份活路做嘛,等我过段时间找了钱,再来接你。或者,你找了钱自己过来也可以啊。你要理解哥哈,哥现在结婚了,屋头开销也大,没得多勒钱再来回跑了,不然哥都马上过来接你。”
刘一天表示理解,挂了电话后也不免有些失落。
这也怪不了他的哥哥,谁知道他会被安排到其他城市去呢,而且,刘一天也根本没钱在去另一个城市。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去找一份活儿来做,刘一天在这里转悠了许久,傍晚时分,来到了江边的一个菜市场,看到了一个鱼摊的老板,一个人忙的手忙脚乱,又是称重,又是找钱,还要杀鱼,宰鱼。刘一天心想,这老板不找个人帮忙吗?紧接着,就看到了那鱼摊前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刘一天一下就认了出来——招工。
又等了一会儿,不那么忙的时候,那鱼摊老板,才招呼刘一天过去,问道:“小伙子,你会杀鱼?”
刘一天自信的道:“嗯,我会杀鱼。”
老板一笑,从盆里捞起一条活鱼扔在了板子上,说道:“你要是真的杀的好,这条鱼就送给你带回家吃了,明天来上班。”
听着老板的话,刘一天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自从我老婆怀孕后,我这块牌子挂了三个星期了都没有找到人。”老板叹道。
刘一天熟练的将在板子上死命挣扎的鱼给抓了起来,拿起一根厚实的棍子,对着鱼头就是几下重重的敲打,这种敲打也是非常需要掌控力度的,要把鱼敲昏,又不能把鱼头砸烂。
然后,拿起一把小刀,刮完鱼鳞后,破肚,扯出鱼肠子,分离出鱼蛋和鱼泡,洗净黑膜,从鱼尾处划开一个口子,沿着背部往上切,分为两半,然后全部剁块,整个过程大概在两分钟左右。
可摊主老板看后摇了摇头,说道:“小伙子,你这样杀鱼太慢了,要是每个人都等上你两分钟,就没人会来买鱼了。这样,你明天来,先跟我学习一天。”
刘一天点了点头,然后按老板所说,这条鱼可以带回去吃。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家人还在做饭,刘一天把鱼带到了厨房,洗干净然后煮了起来。
晚饭时,刘一天说道:“那个,叔,我原先说只住三五天,现在可能要变了。我可能要住上一阵子,但我每个月都会给钱的。”
说着,就拿出了三元钱递给了身旁的中年男子,又说道:“我刚到这座城里,还没有多少钱,只能付得起这么多钱,以后有钱了,你说给多少钱我就给多少。”
中年男子一笑,便说道:“小伙,三块钱够了,以后你在这里住,每个月只要给三块钱就够了,吃饭也和我们一起吃!但有一点,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下,那间房本是我们的柴房,你说你住几天我们才借给你住的。现在既然要长住,你就去城里找个活儿,挣点钱,在里面砌个小房间出来,这个屋够大,我们还是要堆柴的。”
刘一天很是高兴,即使没有去到哥哥那里,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安稳下来,刘一天也心满意足了。
······
在这里杀鱼,一杀就是八年。
期间,哥哥也来找过刘一天,让他跟着一起去搞建筑,但刘一天拒绝了,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准备不久后也开一个鱼铺,自己卖鱼。八年,刘一天没有一年回去过老家,想起曾经对小凌说的,经常都会回去,刘一天内心满是无奈。自己挣的这点钱儿,除了寄回给父母外,剩下的也就只够生活,而且是比较节俭的生活。
这些年上涌村内也开始发生极大的变化,家家户户都修了砖房,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城市化···
直至一日,刘一天因为提前收工,傍晚在江边地段游玩时,竟再次碰到了张凌···
刘一天,可以说,他几乎已经无法在脑海中回想起张凌的模样,但只要一见到,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