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里见不到太阳,不知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也不知他们关在这里已经几天了。
楼逸笙和苏凝儿休息时,石门开了,进来两三名女兵带走了楼逸笙,说是要审问他们。
这女兵并不是前两天抓他们的女蒂兵的打扮,她们都身穿黑色紧身衣服,从袖口上白色丝线绣的“狱”字来看,应该是这里的狱兵。
看到苏凝儿一直瘫软在床上,楼逸笙请求她们让自己一个人去就行。狱兵用铁链缠住楼逸笙的双手,带他穿过石廊,来到了一个空间稍微大点的石屋内。
这个石屋的墙上有三盏蜡台,上面的蜡烛在安静地燃烧,发出黄色烛光。屋内正中间摆放着一桌一椅,座椅上有一个人背对着他。
“交出沐花珠,饶你不死。”那人说话的语气极为冰冷。不过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在囚狱里看惯了生死,自然很少参杂感情。
楼逸笙说道:“我们没有偷沐花珠,若你不信,去搜查我们的住处便是。”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偷了东西,会有人藏在家里吗?”
“我们刚来百花谷没有几天,根本不知道沐花珠是什么,更不知道拿它能干什么,所以交不出来。”楼逸笙说道。
那人站了起来,面对着他,走了过来。
在昏黄的烛光下,楼逸笙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三道疤痕,从她的眼帘一直撕扯道嘴角。
“我叫木冬,是这里的老大。知道外面的人为什么听到百花谷阴面的囚狱便心生恐惧吗?”她直视着楼逸笙的眼睛,好似一把利剑逼近他。
楼逸笙在外面的时候就很好奇,被关的几天也没有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便说道:“难道她们是害怕你?”
木冬笑出了声呢,说道:“虽然我这长相是挺吓人的,人还比较冷血,但还没有到听了便让人恐惧的地步。那你知道我这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弄的吗?”
楼逸笙摇摇头,心想她长相虽然和谷主相差甚大,很普通,但还没有到不忍直视的程度。可惜的就是在这本就一般的脸上却偏偏多了三道疤痕,以后嫁人都很难了。
木冬用手指了指两个方向,睁大着瞳孔说道:“我们这里之所以很恐怖,就是有他们和它们。我们审不出来,就只能交给他们和它们来裁决了。上次,那狗东西吃人吃上了瘾,都不认识它的主人了,直接就扑了上来,后来就成了这样。”
楼逸笙从木冬的话中听得出来,她们会让罪人和这里的猛兽比拼,可却不懂的是她口中的另一个“他们”是谁。
“他们和它们是什么?”
木冬猛地站直了身体,吹了吹指甲缝里的污秽,低声说道:“这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你若还真不想交出沐花珠的话,会和他们见面的。不过,等到那时候,你就只能被拖出来了。”
“快说,沐花珠到底藏在哪了?”木冬又大喊道。
楼逸笙说道:“我真的没有拿你们的沐花珠,也不知道它藏在哪。你们为什么非得认定是我们偷的呢?难道就不能是你们谷中的人偷的?或是外面跟你们有仇的人偷的呢。”
木冬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怎么可能,百花谷的人怎么会干对自己不利的事呢。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再不说出来,我就让人把你扔到猎场里面,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了。”
猎场,囚狱里的人对猛兽与人、人与人之间生死比拼的称呼。若胜出,便是人猎兽;若失败,便是兽吃人。但是,能从这里走出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百花谷的囚狱让外人听了闻风丧胆,让罪犯更是全盘托出自己的罪行,哪怕是莫须有的罪名,他们也会认,毕竟认罪后的惩罚要比猛兽一片一片地把人撕碎吞在肚子里要好的多。
可是,以楼逸笙天生的自尊和固执的性格而言,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干过的事情。
木冬的吼声并没有对楼逸笙起作用。相反,楼逸笙也不知从哪来的气力,对着木冬大吼:“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算是你现在把我撕得粉碎,我还是不会认。”
木冬被气地团团转,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她摆手让人把楼逸笙待下去,最后喊一声:“记住,这是你自找的。”
苏凝儿见到楼逸笙回到了石屋内,躺在石床上,无力地说道:“楼公子,她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我听到外面的吼声了。”
楼逸笙端起茶碗,坐在苏凝儿旁边,喂给她一点茶水,说道:“放心吧,我没事。”
苏凝儿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审问楼逸笙的,只是感觉到并不像楼逸笙说的那样轻松。看着楼逸笙想要装出轻松却难掩沉重的面庞,以及他眼眸里闪出的一丝担忧,苏凝儿很懊恼自己在这关键时刻却没有帮上什么忙,反倒拖累着他。
她湿红了眼眶,从眼角滑出一滴泪水,轻声说道:“对不起,楼公子。”
楼逸笙微笑着,没有说话,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
......
不知是过了多少个时辰,狱兵又将楼逸笙带走了。
这次,并没有去上次审问的那个石屋,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圆形场地边上。
木冬在那里等着他。
木冬见楼逸笙过来了,便指着圆形场地周围的围栏说道:“嘘,你看到没有?”
“看到什么?”楼逸笙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只是感觉到这次不会像上次审问那样简单了,仅用语言吓唬你。
木冬伸着脑袋,说道:“看到围栏后面的那一双红色眼睛没有?”
还未等楼逸笙说道,她又将手放在耳旁,说道:“你听,它们喘着粗气,想要急不可待地扑上来。”
楼逸笙的确看到了,那围栏后面一双红色眼睛在黑夜里像是悬空的火焰,看得人背后一阵凉意。
木冬命人向围栏扔了一只活公鸡。突然,那兽闻到了活物的气息,猛扑过来,冲撞着铁栏,一口将公鸡吞了下去。公鸡在它嘴里发出最后几声哀鸣,便下了肚。
木冬摇摇头,叹息着气,看着楼逸笙说道:“不过瘾,不过瘾,若是把人扔过去多好啊,这才刺激啊。”
楼逸笙心中确实有些害怕,虽然看不清它具体长什么样子,但从那巨大的黑色轮廓来看,绝对超出了在野外遇到的普通兽类。
木冬又命人把他压到另一个围栏前面,说道:“胖墩,别睡了,有人来看你了。”
围栏后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人睡觉打鼾时的声音。不过,里面人的鼾声如暴雷一般,不时还发出磨牙时的“咯咯”声。听到木冬在外面喊他,起身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都让着大地颤抖三分,感觉光走走步便可以将这高耸的石墙震的稀碎。
到底是怎样个庞然大物打鼾走路就能有如此大的动静,楼逸笙心中更是几分恐惧。
楼逸笙在黑夜中逐渐看清了他的一些轮廓,果然,这斯确实是个庞然大物。他的个头差不多比两个人叠加在一起还有高,而且很胖,胖到得需要三个人才能抱住。特别是他的肚子,像一个石球,又大又硬,人还未走过来,便哐当一声撞在了围栏上,吓得木冬和楼逸笙往后退了几步。
他弯腰将脑袋靠近围栏向外面看,看到了楼逸笙,便深处一个手指示意他上前。楼逸笙一步一步地走着,以防备他有什么过激行为。突然,他冲着楼逸笙长长地大吼,像是棕熊一般,嘴里刮出带着腥味的飓风,还带着大摊大摊的唾沫。
楼逸笙恶心到了极点,往后退了退。
“好了,胖墩不要吓唬我们的客人,你继续睡觉去吧。”木冬说道。
这胖子竟然在木冬面前听话得像一个小孩,他乖乖地又走到阴影里面,打起了鼾。
楼逸笙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外面的人只是听到囚狱二字便害怕地快要背过气来。的确,不仅是石屋里面的阴森恐怖,还有囚狱里面人的冷血无情,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暴力的审问方式。
木冬看着依旧在发愣的楼逸笙,笑着说道:“楼公子,你现在说还是不说?”
楼逸笙感受到自己内心中有一种冲动,他想承认自己偷了沐花珠,哪怕是真的莫须有,他也不愿意在猎场里等待裁决。
可是,经过一番苦苦挣扎,楼逸笙还是没有认罪,即便是早已预料到自己的后果。他脸上的恐惧慢慢消失,表现出坚毅的神情,仰天大笑说道:“哈哈哈,以前总是听说百花谷是人世间最美的地方,如今到了这里,也不过如此嘛。更让人失望的是这里的人蛮不讲理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偷你们的珠子,也不稀罕。就算是你们逼我承认,我还是交不出来,到时候亡的可就是你们整个百花谷了。这般道理竟然不知,真是空有虚名,悲哉悲哉。”
楼逸笙大笑着,久久不止,却惹恼了一旁的木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