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尾巴末梢那一点白色尖儿,渐渐看不到了,大白天的山岗之上,胡三铨将黑丝镂空的大官帽摘下来,一下跳到谷草堆,躺着气喘吁吁的问:“大老虎,你怎么是虎啊,我的妈呀!”,“嗷——”的一声虎啸震彻山岗。吊睛大虎:“不是我你就搁那魔界里了”。
旭日东升,夜一下子颠倒成了早晨,那天上的乌云通通的散开了,一朵祥云飘过来,一阵大风碎成了无数的小朵儿。自己一把将虎揽在怀中。“哟哟哟”,又一下推开:“你怎么这么重,我腿肚子都快被你压扁了”,人虎都哈哈大笑了。
一摸“诶,我的胡子没了”,大老虎盘踞在谷草堆边咧着大嘴看他,不时的大爪子挠自己的虎须。自己这一见光,之前胡三铨幻化的模样一点没了。
胡链娃休息了一会儿,想起了杜鹃,“哎——不知道杜鹃怎样了!”。
“猫!大猫!”,猫没了!
旁边樱桃树上立着一只小白鸟,尾巴星子尖儿一点黑,听到自己呼喊,小白鸟扇动臂膀在自己头顶转了两圈。胡链娃一出手想把它捏住:“别跑!”。一泡鸟粪落在自己头顶上,“咯呜、咯呜”飞了!
“找杜鹃去”!自己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朝着炊烟袅袅的居落走去。
走到一村子,中央有个大院落,就走了进去。“有人吗?有人在家吗?”,没人!自己又只得调转出了院子。院子李子树上有两只鸟,一黑一白。朝着小白鸟喊:“是你吗?大老虎”。小白鸟:“吱嘎、吱嘎”的扭着脑袋转来转去瞧自己。胡链娃:“看啥呢?”,捡起一泥块儿轻轻抛过去,这对鸟被吓了一跳。把胡链娃看呆了:那尾巴尖儿白星子的小黑鸟伸长脖子“呱”叫了一声,一下全身白了,迅即抖了抖羽毛,又“呱呱呱”的叫来了。居然和刚才小白鸟长得一模一样。旁边那小白鸟一下子被惊飞,伸长脖子“呱呱呱”叫了几声,呼的掉下去,找不到了!
刚要扒拉开树丛找鸟,路过一扛着锄头的老农。自己赶紧走过去问:“老人家,我想问问,到最近的城里有多远啊?”。老农把锄头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那灰呛得胡链娃直咳嗽,灰太重了!
老农说:“看样子你不就是本地人吗!咋会不知道啊?”,走近了用他那异常粗糙的手掌摸了摸自己脸:“不是喝多了吧?”,后面又来了一老女人,这老农叫喊道:“老伴,你过来看看!”。两位老农七嘴八舌互相说了一会儿,非常诧异地问自己:“哪儿的人啊?”,没等回答。老女人笑着说:“顺着前面那个柏芝大林子过去有道墙,那墙非常高,不过就在靠右边的一棵大槐树,那大槐树一眼就瞧见了,比那拖拉机的车头还粗,大槐树旁边,那围墙被我们村的凿开了个大门洞,你朝那儿出去就是了!”。
胡链娃追问:“出去!出去是哪儿呢?”,两老农异口同声的答道:“就是天城啊,天城!还能是哪儿?”。
“我晕!”,自己顺着两老农所指方向疾步走去,一回头,那两老农一阵风吹起化成了两只小鸟,一黑一白扇这翅膀扑棱棱头也不回飞远了。胡链娃右手食指咬在大板牙的嘴里,半晌没明白过来!“这是哪儿啊?我怎么觉得如此的怪异”……
一只乌鸦跟在后面,时不时的用它那圆眼睛瞟自己。他掰了一枯枝用力一扔,正好末梢磕在这大乌鸦麻黑乌的脑袋上。
胡链娃心喜,自己“刀法”还挺厉害的。这乌鸦头疼得缩进去好深,用爪子使劲挠眼睛。还用尖嘴在扔过去的枯枝上上下打磨,刮来刮去。
突然乌鸦振翅飞起,像一块小石头,奔向自己的脑门,胡链娃一把扯下衬衣,左右开弓的乱舞。那乌鸦在自己身体上下左右的扑闪着翅膀,叫声更大了:“哇——哇”。“你娘的!”。
一把泥沙撒过去,乌鸦翅膀一收,脑袋一昂,只听见山谷里“哇——哇”。自己收了收裤带,一个猛子跳下崖去,根本没处落脚,太陡了。一跳丈有余,一连跳了二里地。
望出三五里,拾得一地平。身后山巍峨,层层堆出远。远望竹筏排排,大地开阔胸怀。后面这山可真高,胡链娃回头仰望,几乎直立的半边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崖顶跳下来的。
房子呢?咋又不见了。
牛呼出白色的气息,“哞——哞——哞”的昂着头舒坦地叫唤,牛声回荡在山谷。牛一扭脖子,一口咬了河沟边上一株嫩草,连野百合的大花朵也舌头卷了。
“轰吃、轰吃”的,胡链娃逗牛在地上原地蹦跳,还拿着草秸秆惊吓,“笨!笨,笨牛、笨笨笨”。
牛的背上在滴着水珠,那水珠带着湛蓝色的光彩。胡链娃真觉得是累了,眼花而已。可是追上去,在那些惊慌失措的牛们肚子上、背上,都一样的带着湛蓝色的光彩。青苔连线根须露壤盘丝,有些在青石笋的凹槽半吊着,一拉一大块青苔直往下掉,靠上的部位隐约的出现文字样儿,是一个“弯”字,用鞋底用力蹭去,“弯磨弯村”赫然显现在面前。
试着往里走,走向一幢二层半的小楼,谨慎的他轻轻捏着右拳敲了木条门几下,“哪有人啊?放牛去了?不懂!”,很是纳闷。
转到后院去,一排石榴树,花满枝头,正要看看有没有石榴果,一条缠成“8”字壮的红蛇对着他“吃——吃”的发出响声,他忍不住赶紧后退一步。“我说,这不是野鸡项吗”,刚要下脚,身下又是一条,斑红的卷成一团,“差一点踩了!”。
又逛了一会儿,突然耳后来了一洪亮的喊声:“有人来了!——”,随即“砰——砰”的声音,只看见村子里挨家挨户的关窗的关窗,关门的关门,一下子周围都给他送上了“闭门羹”。
原来这村子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