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精神不济的顾小北,拖着沉重的步伐完成了刷牙洗脸的任务。
临出门的时候,被突然热情地船高水涨的方琼娜一把拉住,问要不要和她一起吃早饭,一起去上课。
顾小北那颗迷迷糊糊的脑袋,这才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在现实面前能屈能伸,圆滑有余。
不过顾小北还是清晰地拒绝了和方琼娜站在一起。
本来就没睡饱,她可不想大早上地就站在方琼娜身边听她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
她说身边没有人陪她做这做那,那就是真没有。每天的日子就是在整个学校三点一线的来回跑。来回忙忙碌碌得,让时间一点点消逝,让事情一点点做完。
长这么大,她总是这样孤身一人的。
但也并不完全是吧,在她20岁的人生里,唯一的例外就是和颜祁交往的那几个月。她和颜祁同进同出,无论是上课,吃饭,复习,都和他在一起。这么算上来,颜祁是打破她平衡生活唯一的例外了。
又是她预期的,平稳的一天。
不同的是,顾小北今天联系了东街那个发传单的,看是不是有活让她兼个职。派活的小伙子一句话知道她来意之后就十分热情地一口答应下来,让她准备好的满口礼貌礼节全部胎死腹中。
下午两点到七点。顾小白准时地到了打工的地方等着联系人。
见人还没过来,就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自己看了会儿手机里的日语资料。
小伙子来的还是很及时的,手里拿着印着一个不知名logo的袋子,看到顾小北的时候,忙笑着上前道歉:“抱歉抱歉,让你等了。”
顾小北把手机收回口袋:“不会,我也是刚到。”
“这是资料,”那小伙子单枪直入地把袋子往桌上一搁,开始拆了起来,“这传单上面是我们公司最近研发的新产品,上面跟人介绍的东西我都帮你整理出来了,你就按照稿子上和客人说就成。底薪加提成,你要卖出去了,就打这个电话,我们公司在对面楼五楼,会有专门的导购员带客人上去的。五点之后你可以带薪去吃个饭,对面那条街全部是卖小吃的。”
顾小北盯着传单上的按摩头盔,再看了看一旁整理出来的导购词,最后她抬起头,问道:“是前面那栋吗?”
“是的,就那栋。”小伙子一指,“最近我们公司有点忙,今晚我还得在楼上加班,你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能下来的。”
“嗯。”顾小北点了点头,“我能问你个事吗?”
“嗯?”小伙子一脸茫然地看向顾小北。
“你们这的兼职,工资福利都开这么好的吗?”顾小北皱了皱眉头。
“很好吗?”那小伙子一脸疑惑地反问,“圣亚那群学生,各个都是非富即贵的温室小花,我们公司平时要找个发传单的,得隔八条街才能拉个人过来。”
小伙子说到这笑了笑,补充地问了一句:“这么说,你知道了吧。”
顾小北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碰到什么事脑子里都能若隐若现划过“颜祁”两个字。但是听这哥们这么一说,事情也是有理有据的。
随后打消了疑虑,朝着对方真诚十足地一笑:“我知道了。那我这边就开始了,您先去忙吧,遇到什么不懂的我会再联系您的。”
小伙子一脸“我看好你”样,转身走进大厦。
顾小北整顿了一下困得发蒙的脑袋,研究了一会儿这个产品,开始发起了传单。
传说中的对面楼五楼,颜祁冷着眼,双手环胸站在窗前,把楼底下的女孩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没过多久,派下去的细作推开了五楼的大门,看上去十分拘谨地站到颜祁背后,拘谨地瞅了一眼颜祁,叫了一声:“少爷。”
“过两个小时之后,安排个客人过去。”颜祁没有收回视线,冷冷地说了一声。
“好的少爷。”小伙子在心里仔细地记了一下,“那我先出去了少爷。”
在一旁沙发上躺着玩手机的负长殷,见到这一幕扭头调侃了一句:“两年不见,泡妞手段越发诡异了啊。”
见颜祁不理他,负长殷继续说道:“为她找了个子虚乌有的兼职,还给她雇了个子虚乌有的工作人员。你排场套的挺圆啊。唉你说说,我精心养了二十年的玫瑰花,怎么就插在了……”
颜祁特别平淡地看了负长殷一眼,看得负长殷眉头一挑,自然而然地把“牛粪”咽了回去,他长腿往地上一搁,忍不住乐着说:“不是颜祁,我就不懂了,你追你的女人,把我叫过来干嘛?我也很忙的好不好?”
颜祁看着尽收眼底的顾小北忙活得鞠着躬,拿着传单的手一次又一次伸向过往的行人。过了好久他才移开视线,把目光往负长殷身上看去,平淡地说了一句:“你不懂,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负长殷一愣,随机眉头一下拧了起来,俊脸上眉头像他震撼的心情一样扬得高高的看着颜祁:“我,我是不懂,这跟你把我叫来,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吗?”
“没有吗?”
看着颜祁突然升起的笑容,负长殷随着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你看不出来,我是在跟你分享我的喜悦吗?”
“哇!祁哥!你你你!”负长殷震撼得少见的语无伦次。
他跟颜祁从小玩到大,一直在做着话多的那一方。而颜祁就是典型的话不多,但是杀伤力大的人。他说那么多废话有时候都比不上颜祁说的一句话或者几个字。就比如说今天,颜祁这总结式的发言,又一次让他有种把天聊输了的感觉。
“想让我陪你你就直说嘛,十五年的兄弟了,干嘛这样伤害我。”负长殷捂着胸口一脸痛苦道,“来坐会儿吗?”
颜祁继续站在窗前,暮色下,他俊美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平日里漆黑如深潭的一双眼睛,此刻在暮色下,就像化掉的稀墨一样,带着柔软而有温度的色泽。
他轻声地说道:“我……再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