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寻拍拍手,绕过车头,坐回驾驶位上。
醉汉见他要走不答应了,虽然喝醉了,但眼晴还是精得很,能看清东西的。
他把头搁在开了的车窗上,有点大舌头道:“我……我说师傅,我这车还没上呢,你怎么准备着要走了,是不是……以为我没钱,瞧不起我,我告诉你,老子有钱得很,昨天刚中了一张彩票,是头奖……头奖。”
喝醉了的人的话不能信,现在是冬天,对常人来说冷得要死的季节,如果醉汉真的中了彩票,又怎么会一个人大半夜的在路上耍酒疯,身边连一个照顾着他的人都没有。
殷寻把醉汉的头摁出窗外,“这位大哥对不住了,小弟我刚接到网约,现在要赶去前面接人,对不起了。”
话落,未等醉汉有所回应,车子很有灵性地往前开了。开得并不是很远,就停在前面的铁皮房旁边。
之前殷寻觉得这里荒凉,不仅是因为这边都是些铁皮房,更让人觉得阴冷的是,马路对面那一大片待建工程。
连玻璃都未来得及装上的高楼,只搭了个基本的水泥模型,从外面望进去,那一个个窟窿里面黑漆漆的,让人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正观察着外面的人。
“今天要载的客人名叫甘薇,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邪灵一般都会怕你,你进去里面处理一下,把她给带出来吧。”
良久的等待过后,车内收音机响起小男孩般清脆的嗓音。
那是人脸出租车的声音。
甘薇不就是那位上了新闻的明星嘛,没想到他们又要见面了,缘份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殷寻遵循它话里所说的,进了旁边的铁皮房。
铁皮房的门口立有“片场重地,请勿随意进入”的木牌,这里想必就是甘薇发生了意外的片场。
据新闻里所说的,甘薇是在片场遭遇事故才死的,可却没有说明是在拍戏途中吊威亚发生意外,还是有什么爆破戏,或是被牌匾砸死之类的,只有事故二字笼统概括。
殷寻用手机开了手电筒。
就像正在玩《古.宅》一样,四处照照,走走停停。
前面是一块大空地,地上留下来的东西不多,除了几把长梯,就是一块大绿布,再正常不过的拍摄地方。
正想着这个地方挺正常的,手电筒没有照耀到的暗处,传来了几声银铃般的笑声。
在这寂静的冬夜里格外的突兀。
似乎是有两三个小孩在追逐……
“来呀!来抓我呀!抓到我就算你厉害。”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抓到你的,大头。”
“大头,大头,头比屁股还大~”
听声音,像是真的有三个小鬼在这玩。
殷寻听闻那些什么片场,还有学校,大部分都是建在以前的乱葬岗之上,像他以前读的初中就是如此。
所以这里阴气重,听到几声小孩在玩的声音,还有爸爸妈妈在骂小孩的声音,他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再者那些灵都没有想要伤害他的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抛去这些杂音,在这些说话声当中,有一个声音,很值得人去注意。
“叮……叮……”
这声音有点像他平时剪指甲的声音。
听了让人觉得发出这个声音的人,现在很悠闲,是忙碌的人如果听了,会发疯的声音。
剪指甲……
甘薇,是你在剪指甲吗?
殷寻循着声音往前走,叮叮的声音越来越亮了。他停在了一个贴了“化妆室”的门前。
可以确定,那像剪指甲的声音就是从这个门里传出的。
他手握上门把拧了拧。
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打不开。
他敲了敲门,“甘薇,是你在里面吗?”
“嗯,我是甘薇,我在这里面。”
她的声音与之前在书屋和他对话时,有些弱,他有些不确定她平时说话的调调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你把门打开好吗?我是来送你回家的。”
“回家……家?”里面的人停顿了好一会,“你进来也可以,可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心里准备……
???
“叮……叮”
“……因为我在剪指甲,我最近迷上了剪指甲,而且不知道怎么的,这指甲呀,越剪越长,我还不小心剪破了手,流了好多血,红红的。”
???
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殷寻突然想起刚才人脸出租车所说的“缠住”,“你放心,我这一年多里什么奇怪的东西没见过?心理准备这种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叮……叮”
“那好,你进来吧,门已经解锁了。”
殷寻开了门,一阵浓郁的血味飘了过来。
只见昔日打扮精致的女人,丝毫不嫌脏的坐在地上,原本乌黑亮丽的发梢在滴血,画面有点重口味,就像刚用血洗了头一样,与鲜红的发梢相映衬的,是她残破了的十指。
十根手指头,没有一根指上的指甲是完好无缺的,这里所说的指甲,不是多出来的那一部分,而是贴在肉上面的指甲。
反正她那十根如青葱的手指,没有一根是不流血的。
就算是手破成这样了,她还正如她刚才所说的,迷上了剪指甲,一直拿着指甲钳在那里剪,剪到皮,剪到肉。
十指连心,她还真不怕痛。
殷寻站在门口观察了她好一会。
“甘薇?”
“甘薇。”
“甘薇!”
最后一声,他几乎是用吼的。
甘薇似乎被他吓着了,剪指甲的手停了下来,扭头去看他,手中的黑色指甲钳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黑色的指甲钳掉在地上后身上就好像长出了腿一样跑了。
那是一个邪灵。
殷寻并不打算去收拾它,他的志并不在邪灵身上,而是在把困住了的甘薇从这间房解脱出来之上。
黑色的指甲钳一走远,甘薇从痴迷于剪指甲这件事中清醒过来了。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我的手怎么了?为什么一点都不痛?”
她呆呆地望着变得血肉模糊的手指头。
天很快就要亮了,殷寻可没有这些闲功夫去向她作解释,况且他也不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邪灵会盯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