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
这是林河对于这个地方的第一感觉。
但很快他意识到，这地方他曾经是来过的——或者也不能称是他。
那个异世界的人，曾经妄想毁灭人工智能，缔造一个独属于他的帝国。
这地方，是他当年留下的一个据点。
之所以选在飞马星……
何穗看着周遭湮灭的事物，害怕得瑟瑟发抖。
讲真的，长这么大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她得缓缓。
好在林河还有理智，很快把能力收敛起来，尽管如此，周围还是死寂得可怕。
何穗第一次觉得，星兽是如此的可爱——至少对比起码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人来说。
林河没心情去顾及她如何，环视一圈后锁定一个方向，拎着人往那边迅速掠去。
何穗再次体验了把空中飞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落地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果然啊。”林河松开她，走了几步后蹲下身，扒开一堆废弃的材料，从中捡起一块芯片。
何穗勉强抬头看了眼，觉得这芯片貌似有点眼熟。
“把影像给我。”
何穗一愣，反应过来后赶紧把影像带给他——难不怪刚才走的时候让她带上这个。
不过，这东西拿来什么用？
很快何穗就知道了。
因为，林河把影像带拆了。
拆……拆了?
何穗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是她经济的一大来源啊！
但她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怕被打。
怕没命活着回去和网友一起沙雕。
林河嫌弃地瞥她一眼，继续拆，拆开后取出最中心的一块芯片。
和刚才他从垃圾里刨出来的那个一毛一样。
他眸中划过了然，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不解。
她既然早已经料到，为什么不阻止宋琅，反而教他设定了那样一个程序。
这些大概得去问宋琅，或者顾之遥，但林河也清楚，顾之遥不会告诉他。
至于宋琅。
死了几百年的人了，他再能耐也不能给人还魂。
就很烦。
失忆又不失忆完全的，特别讨厌。
他合理怀疑孟婆的汤过期了。
——好吧，没有孟婆。
林河把两块芯片收好，转眼看着何穗，见她一脸悲痛欲绝地看着自己，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顺着目光看到地上散落的材料，了然，想想确实是自己不对。
“要什么补偿?三千万星币可以?”
何穗觉得自己错怪他了，看看这多好一人！
三千万啊，不是三十也不是三，这多了好几个零呢啊。
有钱不拿王八蛋。
何穗疯狂点头，内心有点过意不去，说实话，她其实觉得三万就已经很多了。
想了想，她还是带着林河去了一个地方。
其实和刚才他们站的那儿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有的话，就是堆了更多垃圾，比刚才那儿更荒芜。
还有，极远处的参天大树。
说参天其实有些过了，就是比较高大而已——这还是在旁边那些小树苗的衬托下的感觉。
何穗怕他以为她在逗他玩儿，赶紧解释:“那里是飞马星的中心，不过没人去过，我有几次路过能感觉到那里有很强烈的能量波动，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
何穗的超能说起来和林河有些相像，不过能力不足林河的万分之一，只能检测一些能量波动什么的。
其实也很厉害了。
林河定目看了会儿，他能力比何穗强，感受也就越发清晰。
那不是能量。
是生命。
整个飞马星的生命。
树不是普通的树，这取决与它的根系——根系是生长在一个人身上的。
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根系汇入树干，滋养树叶，那叶子在某一时候又化作浮光，消散在空气里。
但人是死的，因为没有呼吸。
除非和顾之遥一样。
林河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盯着树根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透过朦胧的光晕看清了被树根缠绕着的人。
是个熟人。
但不是他想的那人。
未来。
他最后喊了声未来，又陡然失声。
何穗不明白他眸中的哀痛从何而来，不过想必和那株树有关——说起来这树好像比去年要矮了些啊，是因为她长高了?
何穗认真想着，等她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后抬眼一看。
完了，人不见了。
那她怎么回家去啊。
何穗急得原地打转，又不敢乱走，生怕大佬好不容易记起来她又找不到她在哪儿。
那可真是太惨了。
在她蹲地画圈圈的时候，林河已经站在了树下。
中途一点困难没遇到，顺利得有些诡异，就像有人特意给他把一切障碍都扫清了一样。
也有可能不是人。
大树忽然一阵抖动，叶子落下来好多，但没消散，反而落在地上，一阵风过，叶子被吹起，拼成一个人的样子。
草木皆兵。
其实是差不多的意思。
这才是生命的奥义，真真正正的，神的能力。
林河没那么多感慨，他只是啧了声，眸色微暖。
宋琅。
这是真正的宋琅。
“他呢?”
宋琅指了指树，算是回答。
已经够了。
林河有多聪明，不是不懂他的意思。
本是同根同源，纵然化作草木，亦要相随相生。
一为木，一为根，根养木，木生根。
那就是个傻子。
比顾之遥还不如。
林河没再说什么，宋琅也沉默，一时间只听得见风的呜咽声。
像是连它都悲伤。
其实没什么可悲伤的，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只是要等很久而已。
他又不是等不起。
林河想。
已经等了一个几百年了，再等一个几百年也不是不可以。
早晚都能等得到的。
“我先走了——对了，有人在准备克隆顾之遥，他是不准备管了，不过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最好劝劝他。”
宋琅点点头，算是应承。
林河想，自己可能是眼花了，竟然有一瞬间觉得，他笑了，还说好。
谁知道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何穗还蹲在原地画圈，她琢磨着，大佬要是再不来她就是走也要先跑路了。
晚上的废弃地很危险好不好，对能源感兴趣的又不止是人类，还有各种凶猛的星兽。
她个菜鸡很弱小无助害怕慌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