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书院,天香州独占鳌头的书院,书院成立一万八千余载,无数英豪俊杰从此地走出,书院名扬天威国,乃是天威国五大书院之首。
无数天香州的优秀少年们都翘首以盼进入学院学习,而后平步青云。
时值二月初二,是这片大陆的春末,也是天香书院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书院的夫子正在给今年新入学的学生讲述这方世界的天文地理。
能进入天香书院的学生,大都是天资聪颖,刻苦学习之辈,此刻讲台下百余名新生都在认真聆听夫子教诲。
夫子看着台下学生们对未知知识的渴望,也愈发讲的认真、深入。
这方世界乃为诸天世界之一,日出于东之极天涯海角,落至西之极恒沙戈壁,日于天空中途悬停十二次由东之极到达西之极,于是将白天划分为十二个时辰。
日至恒沙戈壁之底转为月,月出西之极,落于东之极,途中悬停十二次,将夜晚也划分为十二个时辰。
日月转换十五次,月由缺转盈,再十五次月由盈转缺,日月转换一次为一昼夜,三十昼夜为月相变化的一个周期,是故三十个昼夜为一月份。
每至一月,地穴就变化一次,地穴之头在南之极荒古森,地穴之尾在北之极寒琅山,地穴之数为十,从南至北划分四季。
甲、乙地穴主春季时令,丙地穴为春夏交接之穴,丁、戊地穴主夏季时令,己、庚地穴主秋季时令,辛地穴为秋冬交接之穴,壬、葵地穴主冬季时令。
十地穴一开九闭,轮流开穴,每一次轮回为四季一次完整变化,称之为一年。
飞升世界以一亿年为一纪,每至纪终,则天地巨变,身处世界顶端的修仙者们若不在巨变前渡劫飞升。
则难逃于天地巨变的劫数,十死无生,因为纪终大劫的威力和飞升之劫的威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自天地形成至今,已有十八纪历史,现在的时代正处于十八纪的中叶,十八纪初至今已有五千二百一十七万八千年,距离纪终大劫还有四千七百多万年。
“咚~咚~咚…”书院的下课钟声响起,听到钟声,夫子缓缓开口:“今日上午启蒙课到此结束,你们下午申时再来。”
“王夫子再见。”学生们异口同声说道,王夫子闻言满意的走出的教室,之后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离开教室,走出书院。
“少爷,今天在书院上课感觉怎么样呀?”正在驾驭马车的车夫说道。
“靳叔,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就叫我毅飞吧,我父亲此前破境失败,命不久矣,才和我母亲生下的我。
自前年我父亲去世后,我母亲又在去年破境失败当场身亡后,就一直是靳叔你在照顾我。
我早已将你视为亲人,你不要在只把自己看做一个下人了。”
车夫闻言心中感动异常,而后说到:“少爷,靳三原本是一届散修,无根浮萍,刀尖舔血,每天都在为活命忧心。
想当初我争夺一天材地宝,被人追杀,山穷水尽,命悬一刻。
承蒙老爷相救并愿意承受其背后势力的压力,收我做他麾下第三家奴,赐名靳三。
从此享用老爷的修炼资源,安身立命近千年,此恩重如山,靳三无以为报,唯有照顾好少爷,以报老爷之恩。
改口之事少爷还是莫要再提了,靳三唤之有愧。”
靳毅飞对靳三的态度颇感无奈,随后说到:“靳叔,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先去母亲的坟上拜祭,再回靳家吧。”
靳毅飞向来沉默寡言,在父母双亡后,也只有和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家奴靳三有那么多话了吧。
靳三停下马车,挪了挪自己一米八却只有一百二十斤的消瘦身躯,说道:
“少爷,今日乃你十岁生日,家主为你准备了生日宴,太晚回去不太好吧。”
靳毅飞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去年说好在我十岁生日之前出关,却没想到竟是天人相隔,父母竟皆殁于破境失败。
修仙所求不是长生不老吗?为何却总是有无穷无尽的修仙者陨于半途呢?”
靳三沉思了一会儿,答到:“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唯有不断修炼才能增加寿数。
但是除了飞升,人终有一死,哪怕达到最高境界,却也难以躲避纪终大劫。
所以说一旦踏上修行路,就难以停下来,不破境会死,破境亦可能会死,唯有向死而生,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够不断享受这世间的美好,活着的感觉。”
“父亲生前就一直教导我说修行一途最重要的不是资质,而是十年一日的毅力和一往无前的决心。
若没有大毅力和大决心,再好的天赋也只会白白浪费。
纵观飞升世界历史,天生资质卓越者而后泯然众人者不知凡几,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父亲要我秉承他的遗志,到达他无法到达的境界,这是我一口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实现的。
虽然我和父亲母亲相处时间就那八、九年,但是他们在我身上倾注了太多太多。
他们给了我生命,将毕生的积累花费到了我身上,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兑现答应父母的事,以慰二老在天之灵。”靳毅飞说道。
“我知道少爷心中有老爷夫人,可是毕竟家主在家等着,我们耽搁太久会惹来家主的不悦的。
虽说家主是少爷的亲三叔,老爷生前也一直庇护着靳家,帮助靳家走到如今天威国顶尖家族行列,老爷对靳家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
但如今靳家毕竟是他靳天辉一脉的天下,若是惹得靳天辉不快,对目前来说实属不智之举啊。”靳三劝道。
靳毅飞回到:“我父亲一直主张由大伯靳天亮接替爷爷的家主位置,可是爷爷却执意要传位给三叔。
父亲碍于父子情谊也不好多说,却给三叔心里留下了疙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叔虽然对父亲有些想法,但是毕竟是有兄弟之情存在的,现如今父亲死了,他一个长辈也不能为难我一个晚辈吧。”
“靳三明白,只是靳三为老爷夫人感到不忿,为少爷感到不忿,他靳天辉在老爷夫人相继去世后,将老爷夫人的遗产占为己有还美名其曰代少爷您保管。
靳三不服,靳天辉就是狼子野心,鹰视狼顾,不是个好人,所以我们现在要虚与委蛇,以后再和他清算,靳家未来一定是属于少爷的!”靳三激动的说道。
靳毅飞眉头一皱,加重语气说道:“靳叔,不要在说这些了,事态尚未明朗,不要妄下论断!
快点去青灵山吧,我还要祭拜父母呢!”
听到靳毅飞语气中的怒意,靳三不敢再多言,但是他心中的决断绝不会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而轻易改变。
青灵山,山顶,青灵山灵脉龙头上矗立着两块墓碑,分别上书:天威剑王靳天明之墓;煜海狂涛兰笙波之墓。
这两块墓碑所在,正是靳毅飞死去父母之墓,此刻靳毅飞正在进行拜祭仪式。
仪式完毕后,靳毅飞点破眉心,流出一滴眉心血,依古法【飞升誓】沟通天地开始许诺。
我靳毅飞对天地发誓:
此生必定依父母遗愿,在修行道路上永不停步,不愧父母生养之恩,不愧父母循循教诲,如有违背,永生永世为天道奴仆,让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誓成,靳毅飞顿时萎靡不振,一身精气神消耗一空,向后倒去。
站在墓园外的靳三见状,一个箭步,接住了靳毅飞,并说道:“为救少爷,叨扰主人主母在天之灵,忘请见谅!”并飞速退出墓园。
靳三有些着急,大叫道:“少爷,你怎么啦?”
靳毅飞有气无力的轻声说道:“别多问了,带我回府。”
靳三将靳毅飞送入马车,并将一枚乾坤妙手袁玄衣所炼制的极品丹药补天丹喂给了靳毅飞,并在靳毅飞腹部胃处皮肤上贴了一张出自灵境符道大师傅金坚所制造的极品消化符。
之后便专心驾车赶回靳府,马不停蹄。
这枚补天丹是天威剑王靳天明当初帮助乾坤妙手袁玄衣夺得【金蝉脱壳炎】而获得的报酬。
此丹乃是补气生精、造血凝神的灵丹中的破境圣药与疗伤圣药,后被靳天明赏赐于靳三。
此刻靳三见到自家少爷不知何故浑身无力、萎靡不振,但又不敢去探寻少爷秘密的靳三唯有将补天丹拿出,以望有用。
靳三心中明白,先主破境失败,命不久矣,以残缺精气生出的后代必定先天不足。
于是乎先主取无数天材地赠、奇珍异宝在少爷未出生的时候就准备把少爷打造成后天无垢之体。
而主母为了少爷还付出代价修行大五行种灵诀,并怀胎十月,每日供养经大五行种灵诀转化的灵力和血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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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仙者的世界里,怀胎后妊娠时间越久,胎儿吸收的营养就越丰厚,打下的根基也越扎实。
但是妊娠的时间越久对孕妇的伤害也越严重,虽然兰笙波当初怀胎十月并没有延长妊娠时间,但是修炼大五行种灵诀还是给兰造成了影响。
兰笙波最后破境失败,未免没有生育的影响。
在这个世界,因为个体越强大,要诞生后代就要付出越多代价,一次怀胎需要耗尽父亲的肾中精气和母亲的子宫元力,所以在世界顶端的人永远都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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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形成的无垢之体,需要十年之期稳固,期间不得修行,否则将功亏一篑。
所以靳三要在靳毅飞胃部皮肤上贴上一张消化符,以消化药力。
食进于口,在肠胃而消化,以脾脏为主的消化系统从食品药物中汲取能量或从丹药反应中摄取能量以强自身。
但是当人弱小时,脾脏虚弱无法消化高品质的丹药,唯有借外力化开丹药,消化符于是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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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威国律法规定,州城、边城、都城全城禁空禁斗,违者重罚,所以尽管赶时间,靳三还是不能违反国法。
除非靳三有凌驾于天威国的绝对实力,要不然没有人会轻易挑战天威国的律法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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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十二天宫的巳蛇天宫与午马天宫交界处,也是飞升世界的中心有一名身着金色礼袍,仪表堂堂、相貌俊逸的金色长发男子心有所感。
随后喃喃念叨:“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发下飞升誓,只是誓言人境界尚浅,明显是天赋卓绝之辈,怎会如此不知深浅?
发飞升誓等于借天道之力为誓言监督者,可世上之事怎有只借不还、只进不出的事情呢?
早晚要偿还因果,真是有意思的事情呢,这是哪家巨擘势力的后辈呢?”
微微感叹,随后金发男子便重新入定,享受近在咫尺的太阳能量,并感悟天地伟力。
这世上能上天庭之主穹高惊叹的事屈指可数,而发下飞升誓就是一件。
…
…
寒琅山顶,寒风呼啸,冰天雪地,鲜有生灵可以到达的山顶区域一位披着雪白毛皮披风,一身素衣,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进行一场卦算。
老人将九百九十九枚卦印撒向天空,双手捏出一个法诀。
顿时间在北之极天寒地冻之地出现了冰雪消融的现象,满天的白雾四处逸散,将有垂天之慕般雄伟气势的寒琅山尽皆笼罩在白雾之中。
不多时,突然一声巨啸传到山顶,随后一只庞然大物金睛白虎降临山顶,并口吐人言。
“公孙老儿!你说好只是借寒琅山地势卜卦一用,现如今却将寒琅山的天地磁场搞得一片紊乱,极冰气候弄的乱七八糟,让我这个镇北神兽白虎如何像天道交代!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你此事你休想善了!”
那名被唤公孙老儿的老人,满头大汗走到白虎脚下,并坐在地上,倚靠在比他高了数百倍的脚趾上,动用【千里传音】神通向白虎说道。
“虎啸天,你认识我也有五千万年了吧,我们可是上个纪元的老朋友了啊,你要理解我啊。
上个纪终大劫我不够资格应劫,但亲眼目睹了师长、前辈们在天劫下灰飞烟灭,少有人能够破劫飞升,超脱世界。
所以至此纪已五千二百一十七万八千年了,我心中的担忧可谓是日渐浓重啊,亟待寻法飞升啊。
我达到【身化天地,自成世界】的境界也已经有数千万年了,但限于天资,自付应对飞升大劫成功几率百无一二,只好借寒琅山地势一用。
动用【飞升卦】以求天道给我指条明路,看看我的渡劫明路何在。
不过虎兄你放心,我公孙睿博是不会亏待你的。
我知道你们四象神兽替天道守护四极,不用承受天劫,看守极地十纪便可坐地飞升。
可是你们的接班者在接替守护神兽职位的时候却不能到达身化天地、自成世界的境界,否则在接替之前就必须应劫。
我知道啸天兄不少子子孙孙道消于飞升天劫和纪终大劫下,啸天兄也是受尽离别之苦。
现如今你和你第二十一万房小妾生的儿子虎渊,资质无双,修行以来,势如破竹的到达身化天地、自成世界的境界,但要是面对飞升大劫这根基还是尚有不足啊。
而我这有我师傅在纪终大劫前自知渡劫无望而将毕生修为牵引至其中琉璃冰晶一块,若有此物相助,你儿子的渡劫几率起码得增加两成,我就将此物补偿给你如何?。”
白虎轻哼一声,说道:“飞升世界天道如此,人人皆可修炼,但不修炼至身化天地、自成世界的境界寿数最多不过一千万载而已。
但修得境界虽与天地同寿,又必须应对纪终大劫,除非是十纪之数,天道需要蜕变,而留下一线生机,方有逃避纪终大劫的一丝可能。
我虽然替天行道,镇守极北,十纪岁月便可坐地飞升,但亲眼看着一个个至交好友、子子孙孙、杰出后辈化作劫灰,即使修得太上忘情道,也难免心中生出一股悲凉之气。
既然公孙你将师傅遗物琉璃冰晶都拿了出来,我也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造成的后果我会替你摆平的。
不过,你所说的飞升卦象为你指的明路又是什么?你的飞升道路方向可曾明朗?”
公孙睿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这卦象分明是在消遣我啊!
你说天道怎么还玩起了仙人跳了呢?”
“哈哈哈,是吗?天道还能骗人?你说说看是怎么一个消遣法呢?”虎啸天说道。
公孙睿博继续说着:“卦象大吉,十八纪末必有回响,只需抓住飞升誓之因果即可。
但飞升誓借天之力,必还于天,现如今若非走投无路,逼迫发誓,何人会许下飞升誓?
发誓者永远欠天一筹,不了因果,必为天奴,不为天奴,灰飞烟灭。
然非有滔天气运,又没有资格发下飞升誓,虽然许下飞升誓可以明心见性,通达念头,终生不惧心魔,勘破幻境如探囊取物,但观其因果,较其得失,不值啊。
所以这世间的名门大派、天之骄子谁会发下飞升誓呢?也许飞升随缘,天威难测,我之道路唯有随遇而安方可明朗吧。”
“这方世界自开辟十八纪以来,以飞升为最终人生成就,无数前辈先人前仆后继为后辈开辟道路、栽下树苗、留下火种,铸就了我们这方天地的飞升文明。
我们自当继往开来将飞升进行到底,在其位则必须谋其政!
天地赋予我等通天晓地的能力,我们这些人处在风口浪尖,不能退缩。
只有飞升才能算是勿枉来世上一遭,在这方飞升世界里实现我们应有的价值。”
虎啸天望着天空,双眼闪烁着非凡的光芒,神采飞扬说道。
公孙睿博站起身来,将琉璃冰晶从储物戒指拿出交于虎啸天,随后便捏出一个法诀,使出【天地遁法】遁往远方,转瞬间以在千万里之外。
只有回声在寒琅山回荡“啸天兄,在下告辞了,我还是要去寻找一下我的缘法,后会有期啦…”
虎啸天留在原地,看在满地狼藉的寒琅山顶,怔怔出神。
心想“飞升啊,飞升,都是为了飞升,别无出路啊。
只是……这寒琅山的修补工作……真是头疼啊,这该死的公孙老贼,下回一定要让你大出血,哼!”
这就是飞升世界,飞升永远比权势名利、钱财美人更重要。
此时,太阳正好悬停在午马天宫,乃正午之时,即使在北之极寒琅山也能有着片刻温暖。
冰晶与雪堆散射着阳光,阴阳之气交融,一片心旷神怡之景只是无人欣赏,略显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