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茗把座椅放矮一点，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给顾际系安全带的时候，顾际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之前就有悠悠转醒的趋势。
他感觉头很痛，看到身前的女人更是很惊讶，看清是九茗后却愣了。“你在干嘛？”猝不及防的声音响起，把九茗也吓了一跳，她坐正详装镇定，回答：“给你系安全带啊。”
“咱们是要回学校吗？几点了？”顾际一脸无辜的问九茗，眸子里尽是迷茫，九茗松口气，原来还在迷糊着呢，差点以为醒了。
“不，去我那，然后给你热点牛奶醒醒酒。”九茗开动车辆，打算回榕街。却听身旁的顾际安静了小会，红灯的间隙，突然开口：“……我不能去你那，你爸还不允许。”九茗惊讶的侧头看他，看到顾际明亮亮的眼睛，分明是已经清醒的人。
“为什么不可以，”她小声的说，语气十分的执拗，但她故意很小声，怕给顾际听到了。她闭眼调整自己的情绪，睁眼时正好绿灯，她一脚踩了下去，把顾际酒都完全吓醒了，好在就踩了一脚，十点多也没多少车了。小九同志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但心情还是很不好，她看着前方开车，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他该拒绝的，但九茗有些赌气的关了车门，带起来的声音本来就很响，配上神情就更显气愤。最后还带了一话：“不来就不来吧。”说完转头就往电梯走。
明明说好暂时不来这里的，但人就是不知不觉就会打破自己的flag，他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近四年来再一次的踏入这个留下很多记忆的地方。
九茗让他在沙发上坐好，他看着电视节目，很高的一个人缩成一团有些滑稽，他就是盯着屏幕发呆，电视里在讲些什么他丝毫没看进去。九茗递过来蜂蜜水给顾际醒酒，她自己热了牛奶，只留了电视上面一盏黄色的灯，在茶几前面的毯子上坐下喝牛奶了。顾际一抬眼就能看到的醒目位置。
十一点多的节目，无非是周播剧场。电视里男女主人公气氛微妙，九茗喝了一半牛奶时下意识的回头望，对上了顾际的眼神。顾际的眼神自九茗坐下开始就没移开过，九茗没回避，心愈跳愈快，开口问出来了几年都想问的事：“你要不要，搬回来住。”
面对这个问题，也许酒气很甚，也许是前面几年情况越来越好，也许是电视剧背景音乐的烘托，亦或是都有，总之哪一种都让他无法拒绝。
他起身，走上前去，眼前人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愈发温柔，几年的欲望刹那间决了堤，他虔诚地，轻轻吻住了九茗。
九茗以前是个不良少女，她打过架，顶撞过老师，忤逆长辈，把亲人逼到底线也不愿收手，似乎已经没人能制得住她。就是这么难相处的人，遇到了实心眼的少年顾际，把她的心门一层层的打开。
她那个时候就像一个男孩，她一脸不耐烦的坐在最后一排，却来的很早，陆续进来的同学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剪着短发，穿着打扮都是男生样子的人，还挺帅。不过看上去很凶，没人敢去搭话。教室里渐渐喧闹了起来，但后面一两排还有几个空位。男生走进教室，身上头上都是水，他左顾右盼最终到九茗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贺新，有纸吗？”教室有点吵，他便加大了音量对着拿着篮球进来的男生，贺新抱着球在他前面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才回答他：“没有。”
他就把目光投向了九茗，九茗脸色一开始就不好，她疑惑的看着他，未等他开口就从外套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纸巾，贺新看完了这一幕，问:“顾际，你们认识啊？”
顾际接过纸擦脸上的水，边擦边回他：“不认识啊。”
那你用的这么心安理得，贺新心里吐槽，一开始看到顾际坐下来的时候还怕呢，顾际旁边这个男生比一般男生都长得秀气，一看就是女生会喜欢的那种小白脸，但表情不善，真怕了顾傻子会不小心就惹到人家。
顾傻子从人家的纸巾里扯了一张出来给贺新，贺新看人家没说什么也就接过来用了。好像人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凶。
自借纸之后，顾际就开始找九茗搭话了。这人十分自来熟，且完全无视对方的脸色。咧嘴笑着问：“同学，我叫顾际，你叫什么呀？”
“……”九茗看了眼顾际，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就没回。顾际也不恼，看起来脾气好的很，转头就和贺新打闹起来。
直到杨理进了教室，杨理几步跨上讲台，装作沉稳的咳了两声，教室便渐渐安静下来。杨理是他们的班主任，刚从大学毕业，本土长大的，性格一直都很豪爽。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杨理。”她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她的名字，“书到了，等会按班级顺序男生去搬书，咱们呢也别浪费这个时间，咱们先来自我介绍吧。”
一听自我介绍，贺新挑了挑眉，转过头对顾际笑着道：“我靠，这么快啊，什么都没做准备呢。”
“要什么准备，正好锻炼锻炼临场应变能力。”杨理耳朵好，听见了贺新的抱怨，她微微一笑，“来吧，就你先开始。”贺新的笑容僵了，他听见顾际捂嘴偷笑，笑的贼欠扁，听见杨理在催他：“快点啊，扭扭捏捏的。”
他十分不情愿的上了台，看着顾际笑的十分没心没肺，看着全班人都在一双双眼睛望着他，哦，顾际的同桌除外。
他接过杨理给他递过来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清了清嗓子，说：“我叫贺新，我过年前生的，我妈就给我取了这个名，额……喜欢打篮球，没了。”
“没了？”杨理问。
“没了。”他老实回答，看上去天真无辜，即使十多年后也是一样的白切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