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殿辩驳是非之处,沐汤山只是负责问询。医殿等人站在一起,灵植殿的明飞翼以及被他拘着的昱霖铃在一处,那个出面作证的卫堂弟子虽然离得远些,其实也是站在灵植殿那块的。
这样一来,就只有黎慕卿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一力对抗所有人。
郭沫沫神念一扫,把医殿弟子小声私语都收入耳中,听了一会儿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明飞翼手指一下一下点着黎慕卿,“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在撒谎。”阿卿咬着嘴唇,“我都没见过明紫南,何必要故意伤她?”
“现在已有证人,明明白白的说了是你先伤人,你却还在狡辩!满口谎言,心思歹毒!刑堂的人,你还愣着干什么?给她上缚魂锁啊,打个几刑鞭,看她还能不能嘴犟!”
沐汤山心中发紧,仍是不忍心,再问了一次阿卿,“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醉玲珑先生……”
阿卿刚开口,被昱霖铃叹口气打断,“她来不了,我刚去问了,送你回去之后她就又闭关了。”
明飞翼眼底闪耀着明晃晃的恶毒,冯钱两位掌事瞧的直皱眉头,听了全程的医殿弟子也俱都是一脸的不平,可那又如何呢?
当日看守紫鸢林的卫堂弟子被叫了来,却反口指认是阿卿率先伤人,证据确凿,黎慕卿辩无可辩。
一旦上了缚魂锁,锁神魂、封丹田,落到了明飞翼手里,那就是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最后连死亡都会变成奢侈的解脱。
这边是轻信他人的代价,只不过这代价对黎慕卿来说,未免太重了。
眼看沐汤山连缚魂锁都拿出来了,郭沫沫终于坐不住,身形从虚空中走出。
明飞翼眼看黎慕卿就要被正法,满脑子的阴损点子,还没想够,却见卫堂的堂主,与他师父同样为长老的郭沫沫冷着脸出现了。
郭沫沫没看别人,只是盯着自己卫堂的弟子,“你再把证词说一遍!”
为堂弟子看清郭沫沫之后,脚一软就坐倒在地,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嘴唇不停的开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明飞翼急了,额头不觉间已经满是冷汗,厉声道,“郭长老问你话呢!快说啊!”
卫堂弟子看看明飞翼又小心偷瞄郭沫沫,知道自己得下决断了。咬定了谎言,继续为明飞翼遮掩,或者这时候再改口说实话。若说实话肯定就把这位灵植殿未来殿主给得罪死了,反倒是咬定证词,反正醉玲珑闭关,不会拆穿自己,等她出来案子都结了。更何况醉玲珑身为丹殿掌事,事情多的飞起,可能也早都忘掉了曾经还带过某个外门弟子。
思及至此,卫堂弟子咬牙道,“我看到黎慕卿她回到紫鸢林……”
这名弟子一开口就有点不受控制了,他看到了郭沫沫的眼睛,漆黑的眼睛,深的仿佛能把魂魄都吸进去。
“明紫南让我看着,若是黎慕卿回来,就传讯给她,她故意开启了住处的防御法阵,让黎慕卿在外面白白等了一个多时辰。后来黎慕卿用阵盘开启了防御法阵,明紫南恼羞成怒御使飞剑刺了出来,我本以为她那点剑技不会伤到人,谁知道黎慕卿她丝毫没有防备,就被刺伤了……”
“你胡说!”明飞翼一声暴喝,夹杂了清心咒,将陷入混沌的卫堂弟子惊醒。
郭沫沫垂下眼,冷笑道,“明管事,好威风啊!”
明飞翼连忙收回灵气,求饶道,“长老恕罪,是弟子太鲁莽了。”他一礼行到底,头低的很深,态度无比端正,可以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只不过,长老在审问中动用阴傀眼迫供也有失公平吧?”
郭沫沫抬起眼,笑容意味不明,“哦?你竟知道?我还以为我修炼阴傀眼,是只有长老才知道的秘密呢。”说到这时她眼底墨色更浓,已有杀意。
明飞翼一怔,当即脸色大变,心道坏了。
郭沫沫笑意加深,神色却越发寒冷,一点黑芒自眼中升起。
“且慢!”一名青衣男子快速步入,他容貌俊秀,眉眼温和,只是眼底有浓的化不开的忧郁。他不像是其他长老或者掌事长袍飘逸,男子的青衣袖口裤脚紧小,并以绑绳束住,这身装束更像是世俗界的武夫打扮。
“师尊,师尊救我啊!”明飞翼一看到来人,立即跟溺水之人见到救命浮木一般扑了过去。
青衣男子任由明飞翼躲在自己身后,开口道,“还请师妹网开一面,飞翼他心疼自己的血脉后辈,有些失了平常心。况且师妹你修习阴傀眼也瞒不了多久,他说漏嘴,也不过早些让人知道罢了。”
郭沫沫冷冷的瞧着他,“贺天青师兄说笑吧。你且好好看看明飞翼所作所为,我这卫堂弟子是被临时叫来作证,可是毫不犹豫的就倒向了他,当着我面都把谎话编到底,看来我一个长老的声望都比不上你的好徒弟啊!”
灵植殿殿主贺天青唯有苦笑,“师妹何苦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郭沫沫真的要给他气死了,明飞翼八百多岁了,还叫孩子,那这底下站着的都是什么?“你这八百多岁的孩子逮着要把更小的孩子往死里弄,到底是谁跟谁过不去?”
贺天青瞥了一眼黎慕卿,神色复杂,“罢了。”转向明飞翼,“飞翼,跟郭长老还有这名弟子认个错。”
“师尊!你让我跟一个外门弟子认错?”明飞翼一脸不敢置信,指着阿卿,犹如受了奇耻大辱。
“道歉!”贺天青眼神突然凌厉,元婴大圆满的威压放出,明飞翼膝下一软,立即跪了下去。
贺天青不管明飞翼如何屈辱怨毒的眼神,对郭沫沫道,“师妹,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揭过吧。”
郭沫沫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袖子卷起了自家已然吓得瘫软的卫堂弟子,消失不见。
贺天青对冯钱两名医殿掌事歉然道,“对不住各位,这次医殿所有损失由我一力赔偿,另外每人可以去灵植殿再额外领三份月见草。”
人家一殿之主都这么说了,冯钱二人还能如何,“那就多谢贺长老。”
贺天青这才转向阿卿,“此事是我徒儿不对,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阿卿瞧着他,“道歉就不必了,叫他今后别再想着害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