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时,林唯安坐在副驾驶座,将后座让给了齐妙和林穗穗。
林穗穗坐在林唯安惯坐的后座位置,齐妙坐在林唯安身后,她眼光往前望时,恰好对上林唯安从后视镜望过来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让她飞快的退缩,别开目光望向窗外。
林穗穗看齐妙沉默,心知指望自己这个闷葫芦闺蜜开口是不可能的,于是便主动开始聊天,而且找的话题凶猛的毫不客气。
“林学长,您怎么不送你女朋友回去呀?”
齐妙差点没被林穗穗猝不及防问出口的问题吓死,慌忙伸手去捂林穗穗的嘴:“别瞎说话。”
“我女朋友?”林唯安疑惑的转过头。
“万小姐啊。”林穗穗打开齐妙伸过来的手,满脸天真无邪的望着林唯安,“你们俩那么亲密,一路上跟连体婴似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一对啦。您别害羞不敢承认哦。”
林穗穗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她明知道林唯安和万清不是情侣,却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逼林唯安看清现状,别黏黏糊糊的惹一身骚。
“哦,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林唯安看了看一脸好奇的林穗穗,又瞥向一旁同样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的齐妙,忽然止住话头,然后转身靠回椅背,欲说还休的留下无尽遐想。
林穗穗追着问:“林学长,难道你和万小姐并不是男女朋友吗?”
“别说了。”齐妙开口,语气严肃。
林穗穗看了齐妙一眼,见她脸色不善,于是悻悻然闭嘴。只不过,这一番话,已经搅的一车人心绪难平。
齐妙知道林唯安后面不说的意思,他是反应过来林穗穗在故意装傻充愣,同时也看透林穗穗话里的试探。他选择不回答,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被林穗穗牵着鼻子走,又或者,他现在已经无法撇清他和万清之间毫无男女之情。
如果真是后者,齐妙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去撞墙了,因为这一天的折腾,竟然成全了万清的期待,自己成为了牵线的人。
齐妙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手指,只觉得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一路安静的抵达楼下,齐妙和林穗穗下车向林唯安和夏明道别,等车子走后,齐妙转头往大楼内走,将一旁的林穗穗当作空气。
林穗穗重重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追上去,几次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今天的所有所为,让齐妙生气,可如果重来一次,她依然会这样做。她只希望,自己的朋友能真的明白她的苦心。
乘电梯上楼,开门,进屋,齐妙将包放好转身去卧室拿衣服去洗漱。林穗穗识趣的缩到沙发上等待。
齐妙洗漱出来后,瞥了一眼窝在沙发上安静的当鸵鸟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人。
接触到她的目光,林穗穗从沙发上腾身而起,变兔子往浴室跑。
洗漱出来,林穗穗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好友,心知算账的时候到了,躲是躲不过去,于是慢腾腾的挪过去,在一旁坐下。
“我知道今天惹你生气了,要打要骂我都接受,想吃什么我都买单。”
“哟呵,这么有自知之明啊。”齐妙冷笑。
林穗穗伸手在嘴巴处比了个拉链的动作,以示自己不解释认罚的决心。
齐妙看着自己好友的样子,作势扬起手要打,却最终只是重起轻落的在林穗穗胳膊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这是因为你今天自作主张的跑去找了秦变态的惩罚。”齐妙收回手靠在沙发上,认真的看着林穗穗,表明自己的想法,“穗穗,你知道我心里喜欢的是林唯安,如果你也不站在我身边支持我,这条路我真的可能走不下去。”
林穗穗看着齐妙,眼眶一涩。
“我知道今天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我抱不平,为我争取机会,为我出气……我很感动,真的。”齐妙露出感激的笑容。
“小妙……”林穗穗瘪了瘪嘴巴。她在就看见自己好友受委屈,她不在的时候呢?
“我知道我不该泄你的气,可真的非他不可吗?”林穗穗缓声问。
齐妙沉默下来,一双眼睛漫上了无边的茫然,神采尽失。真的非他不可吗?即便他对她忽冷忽热,即便他身边围着一堆其他女人,他心里眼里根本没有她。
“穗穗,我从认识他,到喜欢上他,整整十三年了,他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啊。”齐妙慢慢的回答。
她用十三年时间,才终于走到他身边,怎么能放弃?
林穗穗默叹一声,伸手搂住齐妙的胳膊,换上轻松的语气:“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拼尽全力的把他拿下,我永远支持你。”
齐妙笑着点头,可心里却只觉得苦涩。这种感觉,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穗穗就要乘飞机回去,因为只有这一趟飞机,即便再不舍,但毕竟两人都不再是学生身份,工作缠身,只能无奈分别。
齐妙送林穗穗去上飞机,在机场商场给她买了一堆特产让她带回去,等林穗穗飞机飞走后,她乘车回家,继续补觉。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只觉得身体如置身云端,一阵冷一阵热,后来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的摸到床头的手机接通,是林穗穗告知已平安到家的电话。
林穗穗听出她声音不对,问她的情况,才明白齐妙只怕是感冒了。
“你要起床去买退烧药吃,别烧坏脑子了。”
“哪那么容易烧坏脑子……”齐妙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去厨房找水喝。发烧让她口干舌燥,说话时嗓子干裂发疼。
“你照顾好自己啊。”林穗穗倒是没在啰嗦,主动挂断了电话。
齐妙顾着喝水,也没察觉到好友这电话挂的有些迫不及待。等她喝了大半杯水,挪到沙发上躺下打算继续睡觉时,忽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齐妙不想开门,但敲门声不止,本来就身体疲软不适,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脑袋快炸,扛不住挣扎着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轻一脚重一脚的走到门边,打开。
尚不及看清门外的人,便只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滚烫的额头一阵舒适。
“怎么这么烫。”
齐妙睁大眼睛看清面前的人,红唇白痴,细皮嫩肉,不是对面的妖孽又是谁。心中警铃大作,她抬手想要挡开额头上的手,稍一用力,只觉一阵晕眩,人软软的往地上窝倒。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半昏半醒间,只感觉有人将她打横抱起,下一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是被强烈的光线刺激醒的。齐妙睁开眼,就看见雪白的屋顶,和屋顶上的那盏白炽灯。她微微转动眼睛,看见头顶右侧悬挂的输液瓶。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有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接着熟悉的脸凑近。
齐妙不自觉的蹙眉,记忆回笼,她明白自己这是晕倒被秦丰送医院来了。她动了动手,有知觉。
“别动,要把这瓶药打完。”秦丰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动。
齐妙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秦丰便松开手,转身去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插入吸管,然后伸胳膊抱住齐妙的脖子将她头稍微抬高,将吸管递到她嘴边。
齐妙觉得很不自在,很尴尬,秦丰这套动作做得简直不要太熟练,都让她不及反应。她抿了抿嘴,想说自己不渴,可干涩喉咙连想说的话都几乎说不出来,只能张嘴含住吸管喝水。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太斤斤计较,不然难受的还是自己。齐妙默默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喝够水,感觉喉咙终于不那么干渴了,齐妙便吐出吸管,然后对秦丰微笑着道谢:“谢谢你。”
秦丰将水瓶搁在一旁的桌上,空出手将身后的枕头堆高一些,将她轻轻的放靠在枕头上,然后抽回揽着她脖子的手,在一旁坐下。
齐妙发烧烧的头昏脑胀,靠在枕头上,只觉得头顶灯光实在刺眼,让她脑仁也一抽一抽的疼。她微蹙眉垂下眼皮,极力忍耐不适,忽然只觉头顶一暗,抬眼望去,就见秦丰伸手按灭了头顶的灯,只保留了一盏床头灯。
好在这是专属病房,只有她一个病人,所以也不影响其他人。
意识到秦丰对自己心思的把握,齐妙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索性闭上眼睛假寐,到底身体疲乏,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是被肚子饿醒的。那种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在闻到诱人的饭菜香气后,将她咕噜咕噜的叫醒,她睁开眼睛,过了一瞬间的恍惚,就看清自己躺在自家沙发上。
让她流口水的美味,正从她家厨房飘出来。
齐妙挣扎着坐起身,正穿拖鞋,就听见厨房里脚步声出来,然后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围着她熟悉的围兜,拿着她的锅铲,对她展颜一笑。
“饿了吧,我煮了肉粥和汤,坐在那里别动,我给你端过来。”
齐妙只觉得一阵恍惚,这样的画面,不久前,就经历过一次,这让她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时光跑了一个轮回似的。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避之不及的人,为什么一而再的以这种让她拒绝不了的方式,涉足她的世界了呢。
她伸手按住额头,只觉得自己似乎更加头疼了。
秦丰端着一碗香糯的肉粥,一碗香菇鸡汤摆在茶几上,齐妙真的很想有骨气的拒绝,但饥肠辘辘的肚子根本不容她有任何所谓的骨气存在。
端起碗舀了一勺肉粥吃进嘴,是意料之中的好味道。其实上一次,她就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有一手好厨艺。
看着她一勺接一勺的吃着肉粥,秦丰轻扬起嘴角。
这姑娘,生病时候如此乖巧,少了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柔软的让他心也跟着浸了蜜似的,又甜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