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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出神入戏

唐三藏等人假装没有察觉观世音菩萨的踪迹,满脸骇然的看着地上的那具白骨。

“悟空!为何又无端伤人性命!”唐三藏皱起了眉头,气得浑身发抖,“今次定不饶你!”

“师父!”孙悟空知道唐三藏是有意为之,慌慌张张把如意金箍棒一扔,愤愤的说道“师父,你肉眼凡胎认不得这妖精,徒弟这金睛火眼却是看得真切!师父莫要被骗了!”

“金睛火眼?”唐三藏一甩袖袍,背对孙悟空,闭眼道“不识人间烟火,不辨凡尘丑恶,要你这金睛火眼又有何用?你走罢!”

孙悟空愣住了,猪八戒和沙悟净赶忙上前劝阻。

“师父!使不得,使不得!”沙悟净声嘶力竭,浑身紧绷,似乎处在一种极度的悲痛之中。

猪八戒拦住要独行远去的唐三藏,匆匆道“师父,可别说这寒心话,大师兄一路上降妖伏魔,时时刻刻记挂师父的安危,怎么说出这些听不得的话来!”

唐三藏厌烦的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再次独行而去。

孙悟空气得抓耳挠腮,一个变化,便出现在了唐三藏面前。

“你又拦住贫僧作甚?”唐三藏再次转身,嘲讽道“莫不是你那金睛火眼看贫僧也是一个妖精,想要打死贫僧不成!”

“好狠心的师父!”孙悟空再次一个变化,现身在唐三藏面前,“师父当真要赶俺老孙走?”

唐三藏不再逃避,紧盯着孙悟空,道“比你那金睛火眼还真!”

孙悟空在原地不断踱步,唐三藏的话让孙悟空浑身不自在,直想找一处痛快之地撒泼打滚。

“若师父要赶俺走,这西天你定去不得!少了俺老孙,谁给你化取斋饭,谁给你降妖驱魔!”孙悟空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唐三藏满脸通红,正在那气头之上。

“少了你就去不得?八戒和悟净亦能降伏鬼怪、化取斋饭!”唐三藏伸手指着孙悟空道“你这一路上伤了多少无辜性命!强盗和猛虎虽然伤人性命,却也是能教化一番,你却一律不管,出手便是伤人性命,到了西天也是枉然!”

“哈哈哈哈!”孙悟空忽而大笑起来,蹦跳两步来到唐三藏面前,指着头上的金箍道“要俺走也容易,只是俺老孙以后不再是你徒弟,取下这金箍,你我也算师徒一场!”

唐三藏的眼神有些闪躲,双手合十道“贫僧做不到,此乃观世音菩萨赐予的法宝,你若真有本事,便去找观世音菩萨吧!”

孙悟空笑笑,双手翻花,道“那俺老孙还是随你去西天罢!菩萨也说了,到得了西天就取下这箍儿。这不过几条妖精的性命,不足放在心上的。”

本来唐三藏有些动摇了,可是孙悟空却不识趣的提到了人命,唐三藏最是听不得此话,一挥袖袍道“八戒,笔墨纸砚!”

其实孙悟空是故意说起了人命,因为再照之前那么说下去,唐三藏就没理由赶自己走了。

猪八戒何等的眼力,不等唐三藏催促,立马拿出了笔墨纸砚。

砚得了墨,添饱了笔,唐三藏写下了一纸“休书”。

孙悟空看了几遍“休书”,做嘶吼状将纸张撕了个稀巴烂,又对着猪八戒和沙悟净嘱咐几句,走了。

唐三藏低头看了一眼白骨精的残骸,又望了望孙悟空离去的方向,上马西去。

观世音菩萨一直没有现身,躲在云头观瞧,殊不知在到来之时就已被师徒四人察觉。

坐在白龙马上的唐三藏,满面愁容,似在思念孙悟空,心下里却是想到“不知这场戏,能不能骗得过它......”

它?为何用“它”这个字眼,恐怕只有唐三藏和孙悟空才知晓真相。

远处的孙悟空此时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嘀咕道“俺老孙的演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俺自己都快信了......”

......

后面的事情,唐三藏没有与掌灯多说,只把与白骨夫人的纠葛解释了一遍。

“所以白骨夫人才活到了现在!”掌灯恍然大悟,而后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白骨夫人,“真好!”

白骨夫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匆匆向前走去,胸骨内的残页不断飘动,可就是没掉出来。

“三藏法师,白骨夫人没有死去,是因为你的血液?”掌灯思想一番又问了个问题。

唐三藏颇有些骄傲的点了点头,道“好歹贫僧也是如来弟子转世,护住那一丝残魂还是做得到的。”

不多久,走在前方的白骨夫人便停了下来。

......

这是一处山坡,山下有一户孤零零的人家。

孙悟空和猪八戒几人竖起耳朵一听,便听见那屋内有着抽泣之声。

白骨夫人伸出白惨惨的指骨,细细的说道“那户人家有位即将死去的老妇,我欲占据她的躯壳,吃下圣僧的肉之后,便能重返青春。到时散去千年修为,痛痛快快在人世走一遭......”

白骨夫人本想说”不用担心我会反悔,利用千年的道行在人世间作恶”,可是看到孙悟空几人之后,白骨夫人咽下了这几句话。

莫说孙悟空,就是那猪八戒和沙悟净自己也是惹不起的,唐三藏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后悔这件事......

唐三藏为难了起来,思索良久,开口道“可是......”

还没等唐三藏说完,白骨夫人便抢先开口道“圣僧莫非怕我不守诺言?”

白骨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脑袋往六耳猕猴处扭了扭。

“不是这个,”唐三藏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只是......”

唐三藏又没说完,白骨夫人再次抢先道“圣僧莫非担心我不将这残页交出来?”

唐三藏撇了撇嘴,开口说道“可是贫僧怕疼!切下一块肉来,疼!让你咬一口,也疼!或是我自己咬下一块,还是疼!”

众人无语。

最终,众人选择先去房舍里看看。

......

房舍里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一位老妪奄奄一息的躺在破烂的被褥里,眼看就要不活了。

只有唐三藏和掌灯进了屋内,孙悟空和六耳猕猴等全都隐去了身形。

小夫妻俩见是两个和尚,也没有拒绝,老母已经快要西去,有两个和尚念经超度也算是送老母最后一程罢。

于是,小夫妻两个退出了房舍,好让唐三藏和掌灯在屋内念诵经文。

掌灯念的是净魂咒和轮回经,声音很大,遮盖住了唐三藏等人的说话。

孙悟空等人现出身形,都是一脸看戏的新奇感。

白骨夫人显出身形之后,急匆匆的把无字经书的残页塞到唐三藏手中,似乎怕唐三藏临时变卦。

唐三藏当年可是“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见人受罪”,所以白骨夫人才会有这番担忧。

然而白骨夫人不知道,如今的唐三藏已经破开了一些戒律。

唐三藏拿着无字经书残页,有些懵然,怎么这么直接?之前还和宝贝一样护着......

白骨夫人静默而立,在等唐三藏的决定。

唐三藏必须要在老妪断气之前做出决定,如果老妪的气息一散,白骨夫人便失去了抢占肉身的机会。

其实这样的机会很危险,因为老妇人即将身死,若是在侵占肉身的过程中出些岔子,白骨夫人想哭都来不及。

可是白骨夫人不怕,只要立即吃下唐三藏的肉,回春延寿自是不在话下。

唐三藏忽而叹了口气,坐在地上脱下了袜子。

......

这是一双黑色的袜子,在唐三藏白袍、白衣、白鞋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扎眼。

掌灯很早之前就问过这个问题,“三藏法师,为什么你独要穿一双黑袜子?有何寓意吗?”

唐三藏当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笑而过。

掌灯心中一惊,不愧是唐三藏大法师,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禅意啊!

孙悟空此时撇了撇嘴,挠了挠头说道“俺老孙记得,当年这可是一双白袜子啊......”

孙悟空刚一说完,一股恶臭立马占领了整个屋舍,恶臭的源头便是那双黑色的袜子。

“秃子!”孙悟空向后飘去,呲牙骂道“你这些年都没换过袜子吗?!”

只见唐三藏把黑袜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不错!色泽浓郁,味道香醇!”

唐三藏仔细的叠好一双袜子,瞥了一眼孙悟空,接着道“换了谁给贫僧洗!菩萨又没派遣一个会洗衣做饭的徒弟跟随贫僧!”

掌灯快被熏得晕过去了,双眼之中泪水直涌,诵经之声也跟着颤抖起来,就连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妪都在剧烈咳嗽。

屋外的小夫妻俩面面相觑,为何这屋内的诵经之声弱了下来,那恶臭和老母的咳嗽声又是怎么回事?

叠好袜子之后,唐三藏抠起了脚底的死皮。

众人不解,但是没人开口,怕那恶臭会进入嘴巴,从而熏黑自己的神魂。

......

白骨夫人站不住了,有些焦急的开口道“圣僧还请快些做决定!这老妇就要西去了!”

唐三藏头也不抬,仔仔细细的剥着一块巨大无比的脚皮,“莫急!莫急!心急吃不了臭脚皮......吃不了热豆腐!”

唐三藏这句话让众人尽皆张大了嘴巴,只有白骨夫人神采奕奕的说道“圣僧是答应了?!”

唐三藏点头的同时,脚底板的那张死皮已经被完整地剥下。

唐三藏双手合十,念诵佛号,“不容易啊!真是阿弥陀佛了!”

念完之后,唐三藏便郑重地把脚皮交给了白骨精。

众人的嘴角不断的抽动,难不成白骨夫人真要吃下这块千年腌制的脚皮?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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