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除了波和韦的事让我有些黯然,其余时候都非常的开心。我们没有讨论这件事,因为谁都知道无解。我不在乎什么同性恋,不在乎波的家人,甚至不在意韦,我在意的只有波。他和斌都是嵌入我生命中的人,我在意他们甚于在意自己。哦,还有红,尽管只有两面,但我真的喜欢她,莫名地对她有种可以信任的好感。
接下来的时间,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偶尔周末我们四个一起聚会、聊天。但都不曾提过波和韦的事,仿佛那是禁止谈论的话题。
随着聚会的增多,我和红更加亲密起来。她会推荐好的书给我看,她总说多读书,就算当下没有帮助,等到需要的时候,至少可以为你打开一个不同的看待这个世界的窗子。对她的话,我不甚了解,我喜欢读书,只是因为喜欢。其实我真的是一个乏味的人,除了看看书,几乎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了。但那时候我更多的是被情节吸引,对书中人物的评价也很主观,红说我生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那里非黑即白,但是生活大多是灰色的。我不是不同意她说的,只是内心存在的愤怒和偏见让我总是只能处于知道的层面,却无法真正了解。
奥运会的举办还是非常激动人心的,繁忙的北京城居然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波告诉我他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准备回家一趟。我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隐隐为他感到担心。
“需要这么久吗?三五天就差不多了吧。”
“我不知道,反正年假什么的加一起有很多空余,索性就当休息了。”
“是怕时间不够吧。”我心里想。
“那韦呢?他也回老家吗?”
“他不回,最近他们比较忙,十一再回吧。”
真有心计,如果波不顺利,他是不是有别的打算?我暗暗地猜想。
“波,你这样有点,怎么说。我觉得你们应该一起,这样能一下子知道结果,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你是担心我吗?”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就是不想你先冒险。”我有些生气地说。
“没关系,相比韦的家庭,我的家问题更多,还是我先迈出这一步的好。”
“反正也不能结婚,那不结婚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告诉家里。”
“这可不像你啊,你的恶毒心理怎么没有了?”波打趣道,“你不是应该看看结果如何吗?”
“我不稀罕什么结果,我只想你能好好活着。”不争气的眼泪落了下来。
“看来你真的很看重我这个朋友,”波递给我一张纸巾,“满,说实话,这一趟回家,我没有什么把握。我记得我们两家离的不算远是吧,那你就应该知道家里的习惯和氛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漂泊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家,没有温暖,甚至有时候让我觉得没有容身之地。但就是这种不在意的冷漠让我觉得安全,这里有像我一样的人,有能接受我、懂我的人。也许因为我们的另类和故乡越来越远了。可是,满,你知道,一个人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宿命,就像人类在能看到的未来逃脱不了死亡。一个人的家就是他的宿命,无论那是什么,你只有承受的份。你今年多大了?我总是记不住你的年龄。”
“26了。”
“还年轻,但也不算小了。你看在北京的孩子,26岁,他们对生活的思考和我们就不同,当我们像蚂蚁一样在这个城市为了那一点面包屑拼尽全力的时候,他们已然在思考如何实现人生了。你的家庭是你的起点,也是决定你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高度。尽管你在不停的挣脱,未来也要靠自己才能走的更远,但家,就像风筝那头的线,如果你偏离它的预想,后果就未曾可知了。”
波的话让我害怕,这么多年,我只是不停地逃离、逃离,却从未思考过,或者说,不敢去思考。很多事,放在那里你只是记得,去翻开,就会再一次撕开过往的伤口,让原本不觉得那么痛的时刻愈加痛彻心扉。
我只是哭,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时候语言是多么的无力,而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满,不要哭。也许一切都顺利呢,我们在这里瞎猜,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啊,我天天为你祈祷。”我抽噎着说。
波笑了,他拍拍我的肩,“好好生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