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爸妈看到我回来很惊讶,但也看的出他们很开心,拉着我问东问西,仿佛我一定是受了某种打击才回来的。开始我还应对几句,后来已经有些烦了。还是毅替我解了围,说是因为奥运公司才放假的,爸妈这才放过我。不过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却没有透露出信任,无所谓了,我要的就是此刻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清净,能这样消磨掉假期也是一种幸福了。
在家总是千篇一律的模式,最初的欣喜过后,妈妈就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唠叨。而这欣喜短暂的仿佛不曾出现,回来的第三天我已经又一次跌进懊恼的漩涡里。看着她不停地挑出我们各种毛病,我真的想告诉她,不需要她一遍遍的提醒我,自己有那么多的不足。可那些话像以往一样在脑子里转啊转,最后不知转到哪里去了。毅偷偷看看我,仿佛在告诉我,坚持住啊。我以为波的事能让我重新审视我在家的感受,和爸妈间的关系有所缓和,此刻才知道,一切不过是妄想罢了。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虽然和波相比之下是一种矫情,可那些不舒适和无所适从的感觉确是实实在在的。我没有成为爸妈想要的样子,没有学医,没有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没有找一个体面的男朋友,没有任何值得他们自豪的地方。有时候我觉得虽然父母期待我成龙成凤,却又在内心看不起我。无论哪方面,挑衣服的眼光,没有办法洗干净衣服,不会主动收拾家里……总之,方方面面没有一处是她满意的。这让我时时处于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和逆反情绪,我偷偷的瞄了一眼妈妈不停开合的嘴唇,最终还是沉默了,我的心依旧无处安放。
周日,我要走了,妈妈终于从对我的不满中抬起头来,开始看家里有没有我可以带走的东西。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我不禁无奈的想到,从小到大,总是在刚回来和要走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温情,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至少在回来的时候知道这个家还是欢迎你的,而在离开的时候内心还是留下了牵绊。我收拾好东西,跟毅聊了会天,这么多年,我们姐弟间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第一次,我真的想去了解他。
时间快到了,我背着包走出房间。妈妈还在嘱咐着车上也注意些什么,可我却听不进去。在帝都无依无靠的漂泊感在一瞬间攥住了我的心,忽然,我害怕离开,看着地上的行李箱,我猛然想到那是一个不再有波存在的城市,我好害怕。
我猛然转身,一下子抱住了妈妈,她惊呆了,我感到她身体的僵硬,我只是想抱抱她,可不争气的眼泪像坏了的水闸一般,怎么深呼吸也没有用。我就这样抱着她,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妈妈伸手抱住我,我从来不知道她如此地安慰人心,她只是站立着,轻抚着我的背。尽管我知道当我走后,她会一遍遍地唠叨,此刻,我只能如此,无从选择……
回到北京,我的心空洞洞的。上班间隙,我时常盯着波的工位发呆。这个月过后,那里将很快被别人取代吧。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关于他的一切,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月底,波回来了。我知道他已经完成人生大事,却无法真心的祝福他。看着他满脸笑容地给大家发喜糖,我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否充满悲凉,我不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看上去的那样轻松。他抓了一把糖散落在我的办公桌上,我却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望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糖纸,我终究还是想哭。
晚上,波约我还有红一起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