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台左边则是一张张排放整齐上面放着缝纫机的桌子,所有人面朝最里侧的墙面坐着,而最里面的墙上则是贴满了金子铵画出来的每片布料如何拼接的示意图以及缝纫机的使用注意事项,暮林栖对于布局的规划还是真是充满了理科生特色,空间利用最大化,连立块板子都闲占地方,直接给挪墙上去了。这要是把缝纫机撤了,再把那面墙装个黑板,这布局真是莫名的熟悉,回头给安安也配根木棍,真就成了小班教学了。
缝纫机不多不少一共八台,看得出来,距离裁剪台最近的那一组桌椅是金子铵常用的,和其他人桌上只有同一颜色布片不同,这一组桌椅后面还多摆着一个小凳子,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布片,团成了一团直接放在了凳子上,连应该是人坐着椅子也没放过,椅背上搭着能大致看出是一件广袖上衣的半成品。
“江大仙儿,你说安安今天还能回家么?”屋里明明算上她俩一共有九个人,可是那七位大姐连天都不聊,屋子里只有缝纫机发出的机械声音,暮林栖实在是憋不住了,压低了声音问江自流。
“我觉得,不好说,安安明摆着是加班的节奏。”江自流悄声回答了暮林栖。
“要不咱俩去院子里待会儿,这自习课一样的气氛搞得我都要睡了。”暮林栖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想把头靠在了江自流肩膀上。
“慕大英雄你是准备再表演一次秒睡神技了么?那你睡吧,摔地上我可不管扶。”江自流直接一错身躲开了暮林栖的脑袋,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我去,江自流你的同伴爱呢?我要真摔了脑袋傻了可怎么办?你养我啊?”暮林栖两步追上江自流,她原本也没真靠在江自流身上,这不是想找个机会跟她耍会儿贫嘴么?
“你可拉倒吧,你还有傻的余地?摔不摔的也没什么区别。”走到门口,江自流琢磨着,在哪儿呆着才能让金子铵回来的时候能看见她们两个人。
“嘿呀,我这么冰雪聪明,你居然说我傻?”暮林栖直接一撩裙子坐在了门槛上,这姿势一看就是多年蹲马路牙子养成的,“这裙子坐门槛上太不方便了,回头我一定要问问安安能不能做裙裤。”
“等安安忙完这一波你随便问,捎带手也给我来几条,下个系列的新设计也有了。”江自流低头看着暮林栖,“你坐这儿一会儿人该嫌你碍事儿了,赶紧起来。”
“一会儿安安回来我就起来,让我坐一会儿,折腾哪些护肤品折腾了大半天一直站我脚疼。”暮林栖说完吧腿伸直,更挡道了。
“谁不是站了大半天,就你嚷嚷脚疼。”江自流脚也疼,但让她跟暮林栖似的当着自己员工的面坐门槛,她做不到。
“就是疼啊,缓会儿缓会儿,你真不坐?你看我地方都给你留好了。”暮林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门槛。
“不坐,”屋里没有多余的凳子,要不然江自流早坐下了,暮林栖也不至于要坐门槛。
“安安去拿布的第一分钟,想她。”暮林栖用手戳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这会儿太阳一晒她是真的要睡了。
“别睡别睡!醒醒!”江自流用膝盖推了推暮林栖。
“疼疼疼!你推我干嘛!”暮林栖的头直接从手上滑落,直接撞到了门框上。
“怕你一睡不醒,直接在这变成望安石了。”江自流看着暮林栖蹲着揉脑袋的样子没好气的说,这家伙怎么在哪儿都能睡?
“我这聪明的脑袋要是变成《伤仲永》里面的仲永,王安石会伤心的。”暮林栖揉了一会儿脑袋就站起来了,这会儿是一点都不困了。
“人家仲永是少年神童,你是么?再说了,仲永没伤到过脑袋。”
“少年神童很累的好吗?天天被爹妈拉着表演文采也是虐,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因为磕过脑袋才变成普通人的呢?”
“原文里写的是因为没工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变成普通人的,你的关键点根本就不在少年神童上面,你好好学习了么?”
“我没好好学习我怎么考上的大学?你真当我从小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呢?真要是那样我还用努力读书题海里翻江打滚?”
“翻江打滚真是不能更贴切了。”江自流真是有感而发。
“可不么?当年老师天天跟我们念叨‘一分一操场’,全班所有人做的卷子恨不得都能堆满一屋子,考完试靠把卷子卖废品都能凑出顿餐费了。”暮林栖回忆了自己人生中最灰暗的岁月,那一天天的,没日没夜的做题,太要命了。
“所以你们都卖了?”
“那倒没有,我们学校也是厉害,一考完直接组织了一个捐书捐废品活动。说是书全都捐去贫困地区了,然后废纸全都拿走为环保事业出一份力了。我们都觉得这样挺好,省的再给背回家了,直接就都交给学校处理了。”
“所以你们就是懒呗?”
“你就不能用个合适点词汇吗?我这也是献爱心好吗?这么多教材习题册留在家里又不看,那里面一页页都是我们青春的血与泪,当废纸卖了多可惜,不如捐了。这不是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不就变成美好人间了吗?”
“世界本来就是美好人间。”江自流都懒得吐槽了暮林栖什么时候这么大公无私了?她这就是懒。
“那我这叫为美好人间添砖加瓦锦上添花。”暮林栖据理力争,绝不承认她懒的本质。
“你要想锦上添花我建议现在先去帮安安拿点东西。”江自流示意暮林栖回头,那边走来的金子铵吃力的抱着一摞叠好的布,旁边还跟着两个小哥们抬着一匹。
“安安你早说要拿这么多呀,”暮林栖说着快步迎上去,双手接过两个小哥们手里的布匹,然后横在金子铵手下,“放这上面。”
“我是想一次都拿过来了,省得老麻烦人家来回来去去取。”金子铵在两个小哥们惊异的目光中把手里的布也摞在了暮林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