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定是发觉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心思,一定是想要自己能在这个到处都是粉红泡泡的日子里,牵起那个腼腆少年的手,然后谈一场甜蜜的恋爱。一定是因为自己止步不前,所以才会让这两个人这么惦记自己,她抬起头,牵起了阿喵的手,在阿喵惊讶地目光里开了口:“她们两个自己去别的地方玩了,不管她们了,我们走吧。”
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掌心里面是少女犹如白纸一般纯洁的感情,你愿意执起我的手,我又如何能放开?阿喵点了点头,握紧了金子铵的手:“好,我们就不管她们,自己逛逛。”
夜市其实并不适合情侣们闲逛,人挤人的样子,金子铵没走多一会儿就觉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根本顾不上去看那些什么街边的小摊。
阿喵只觉得自己手里的手越来越沉重,步子越来越缓慢,回过头去看着那个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的姑娘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张着小巧的嘴大口喘气。
这样子让阿喵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他把金子铵拉到一边人少些的地方:“是不是人太多了?”
金子铵拼命点着头:“又乱又吵。”
阿喵笑了起来:“看来你和我一样,不喜欢这些热闹的地方。”
金子铵抬起头,少年温柔的脸笑得好看,月光下面像是一幅淡彩的画面,温和又柔软:“你也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阿喵盯着金子铵的脸半天也没有说话,那句话,从心头绕到了胸口,从胸口随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融化在了两人紧握的双手里面。我这么说会不会吓到你?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觉得,我是个不稳重的人?他咬了咬嘴唇,即将脱口而出的“我喜欢你”终归是被他咽了下去。
“我喜欢那些人不多,但是美得像是画的地方。”他说。
金子铵一下就来了精神:“我也喜欢!那这里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阿喵又笑了笑:“有倒是有,但你敢去吗?和我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金子铵抬起脚,轻轻地踢了阿喵一脚:“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是敢干什么,暮林栖肯定扒了你的皮。”
“这么说来我倒是确实不能干什么了,”阿喵揉了揉金子铵的头,“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带你去。”
说着牵起金子铵的手,绕过了广陵九曲十八弯的小桥,穿进了一片柳树林里。
江水顺着河道分成了几股细小的水流,和他们一起绕进了那片柳树林里。最终在一片柳树环绕之间汇聚成了一个池塘。
月光从柳树的缝隙之间,从池塘的头顶上面,温柔地撒了下来,照耀着宁静无波的水面,那一弯新月从头顶映射到水面上,化作光芒散落无声。
金子铵看着那一滩清可见底的池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柳树和新月的倒影为伴,身边是自己捧在胸口的少年,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时刻?能有几段这样的回忆?又会有几次如此柔软得碰触不得的感情席卷她的心脏?
阿喵低头看着金子铵,看着月光映在她的脸上,看着自己的生命里被这么一个人闯了进来,一时间有种柔肠百转的错觉。他几乎想要搂紧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想要就这么牵着她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西方世界的故事里说,月光是有魔法的,它会让两个人轻而易举地相爱,轻而易举地在月光下面放弃整个世界沉溺在对方的怀抱里面。金子铵笑了起来,是的,这一刻她完全相信月光的魔法,相信自己心里鼓动的情感就是那个名叫相爱的东西,相信他们沐浴在月光之下被月光祝福成为永恒的爱恋。
天上的明月,水里的明月,池塘的水气,柳树的枝丫,脚底的芳草,草间的鸣虫,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一起歌颂着那句传唱千年的歌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金子铵抬起头,迎上了阿喵的目光,也许是月光的魔法作祟,她竟然忘了自己在这种迷恋的目光里应该害羞,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抚上了那张清秀干净的面庞,我喜欢他,我清楚地知道了,我喜欢这个人,我的手心里捧着的这张脸,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脸,我指尖触碰的这个人,是占据了我的心脏的人。
阿喵抬起手,握住了那只在他脸上微微颤抖的小手,他读过的那些所有的和爱有关的诗句,听过的那些所有和相守一生有关的故事,在一刻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心头。只愿君心似我心,共饮长江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他低下头,带着最虔诚的姿态,亲吻着那只柔软的手,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话,请一定要让我永远牵着这只手,让她就这样陪在我身边,住在我心里。
炽热的嘴唇在微凉的手背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温度,散发着氤氲的雾气,金子铵只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一场美梦,一场清醒的美梦,她看着少年虔诚的脸,几乎要流下眼泪来,如果这是梦,她只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阿喵,阿喵,她在心里无数次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一刻她的大脑已经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就好像有人把她的一切定格在了这个异常美妙的画面里,时光都带不走这缱绻的爱恋。
一阵风穿过柳树林,激起了池塘层层叠叠的水波,阿喵抬起了头,金子铵抽回了手,两人都从刚才的魔法中醒了过来,一起背过了身不敢看对方。
然而他们不知道,就连这一阵风也都是月光的馈赠,树林里的萤火虫在柳枝柳叶发出的沙沙的声响中被惊得起飞。一时间月光之下,树林之间流光四起,从四面八方向天空飞舞。
金子铵伸出手,萤火虫从深蓝色的天空上面绕过了如洗的月光停在了她的手上,然后又扇起翅膀,融化在了蓝丝绒般的夜色里。
阿喵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无数的流光飞舞,也有了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这个池塘,他经常来,却从未在这里看见过这样的画面,你们一定是在告诉我,我身后这个娇小的女孩,就该是我携手一生的人,这一刻我心里柔情万千的爱意,全都是真实的。如果我错过了她,我这一生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叫我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