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酒?”翞云阔拿起酒杯凑到鼻尖,“怎会有这样的桂花香气?雅王爷这又是玉兰花,又是桂花,是要把一年四季的花都开在我面前吗?”
纳喻鸿也端起了酒杯,眼睛里面是一种说不清柔软还是坚硬的神色:“太子说的没错,我就是要把一年四季的花都开在此处。只盼疏勤和我耀安岁岁和睦,花开四季再不会因战火落下哪怕是一片花瓣。”
“不因战火落下哪怕是一片花瓣……”翞云阔轻声重复着,“就依雅王爷此言,为天下四季花开,干!”
“干!”
酒过三巡,纳喻鸿终于问起了翞云阔的病情,翞云阔说被两个姑娘治好了,如今已经不要紧了,而话都说到这儿了,翞云阔自然就问起了纳喻鸿当初为何要称病:“雅王爷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生了病的样子。”
纳喻鸿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这个宴席,本来就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来和太子赔罪的。只是我一直不知要怎么和太子开口才好,太子想必已经知道了,此次太子来耀安谈和一事惊动了疏勤、耀安、危南三方。”
“我猜想雅王爷也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无法脱身才出此下策,所以才没有多问。”
纳喻鸿看了看四周,对光风说:“你让他们都退下。”
“是。”四周的侍女、侍卫都退到了屋外,纳喻鸿才又开了口,“霁月,你可以出来了。”
没有围墙和门的那一面从屋顶翻身而下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绛色的衣服,身形消瘦,动作之间没有一点多余,落地的时候轻巧得像是一阵风一样,听不见一点声音。
“这是我的暗卫总领,霁月。平时不会在人前出现,这次情况特殊,有些事情还是他自己来和太子说清楚得好。”纳喻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太子可知此次在洛月绊住我的是何事?”
“雅王爷回来时后面跟着四皇子纳祐珩,莫非和他有关?”
这个纳祐珩,翞云阔听说过很多次,他虽然排行第四,年纪也尚幼,却是耀安王最喜欢的一个儿子。
耀安朝的官员们都说,纳祐珩和耀安王小时候很像,无论是模样还是性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要说什么事情真的和这个四皇子有关,那恐怕就算是耀安王也会乱了分寸。
“太子从来不让我失望,正是如此。”纳喻鸿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我的封地在滇楚,和太子的谈和在长宁,从滇楚到长宁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足足十几日,途中必经洛月。”
“每年洛月的牡丹节,我都会让贴身侍卫光风去给我寻得几株最好的牡丹,今年途经时也不例外,可就在光风从花市回来的路上,就有一个市井儿童递给他了一封信。”
翞云阔皱起了眉:“信?”
“对,信,儿童说是一天前就有人让他在花市等着,遇见哪个收了青龙卧墨池的男子就把信交给他。”
“若是提前一天就在那里等着,那此人对雅王爷的行踪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跟踪调查当朝的王爷?这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件事里的人,哪个是没有胆子的?毒害太子的难道胆子就小了吗?而且我这边的这个人,胆大包天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把信打开,里面的内容是四皇子纳祐珩在他们手上,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他威胁你?还要谋害皇子?”
纳喻鸿无奈地笑了笑:“信里还带着四皇子身上玉佩的流苏,由不得我不信。也因此,我派人去通知了耀安王,让他尽快安排你的事情,而我本人则不得不留在了洛月。”
“对方可曾提了什么要求?”
“太子真的是我的知己,每一步都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别说要求了,除了每日都有市井儿童在光风出门的时候给他送去四皇子还活着的消息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信息。”
“这倒真是蹊跷,对方不仅不表明意图,甚至还每日冒很大的风险跟踪你们?”
“没错,对方的来信每次都在暗示四皇子在他们那里很安全,他们也无意伤害四皇子,却从头到尾都不曾提起他们的要求,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或者说正在逐渐地达到。他们要把我困在洛月。”
“也只能是如此了,若非如此,对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每日给你报平安,更没有理由一直跟踪你们,可他们的目的若只是困住你,那这矛头……就只能是冲我来的了。”
“所以,这件事情到这里就很明白了,如果我强行赶往长宁,他们一定会用四皇子来威胁我,威胁耀安王,虽说皇族的命历来都不是自己的,可如果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还要搭上四皇子的性命,耀安的脸面又要往何处安放?”
“这才有了耀安王叫你称病,换了耀安太子纳祐琮来与我见面一事。此时若是朝中众臣某人所为,如此一来便是告诉他,关住了一个雅王爷没有用,耀安还有别人可以推行这停战的事情。并且也不算是触了对方的霉头,他也找不到一个借口来伤害四皇子。”翞云阔站了起来,脑海里是这次耀安和疏勤谈和一路走来的无数障碍。
“尔后的事情,霁月,你来说。”
“是。”霁月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翞云阔才想起,这人落地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被自己注意到。
翞云阔上下打量着霁月,这人真是一等一的暗卫,随时都可以掩盖自己的气息和身影,之前他跪在地上,此刻他站在桌前,这之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似乎无论什么人都会在三两句话之间忘了这个人。
“我听从雅王爷的指令奔赴长宁,耀安王听说四皇子不知所踪震怒异常,此时我才得知四皇子殿下接到雅王爷的信件,说是让他去同游洛月。四皇子年纪尚幼,见信上有雅王爷的印章也就不疑有他出发去了洛月。”
“印章?!”翞云阔发出了一声惊呼,“皇室印章是何等慎重之物,什么人能仿造雅王爷的印章?”
纳喻鸿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什么人?当然是见过的人,见过那个印章的人,准确的说不仅仅是见过还要手里能找到那个印章的图样,能仿造出来的人。天下这样的人就算一只手数不过来,两只手也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