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滴答”、“滴答”……
一食品加工厂的屋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久就开始漏雨了。
因为有时候不下雨也滴水,工人反映过了,主管叫人看过了,屋顶也补过了,依然漏水。
主管骂了补屋顶的施工队一顿,却也依然无可奈何,因为,上头为了节约开支,是不会再让他们请过另一个施工队的。
何况他们美林家的零食和饮料现在正是大受中小学生欢迎的时候,经销商的拿货单还积压了一堆呢,叫工人们加班加点都还赶不及,哪有这个春秋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漏雨的地方刚好是在饮料打包装的传送带上方,这也是上头肯付钱请施工队来补房子的原因。
要主管认为,上头都已经算仁慈了。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工厂,一块低品棱水晶一瓶的饮料,兜几滴雨水进去又怎么样?
至于食品卫生问题?古时候的人还巴巴地攒着雨水煮茶喝呢。这雨水,安全得很。
检查完工人的进度,主管随口画了块大饼激励激励员工,然后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厂。
看着因为赶货急堆得满地都是的辣条果干等美林家食品,主管一脸嫌弃地踩了过去,心里想着以后来工厂还是得穿双雨鞋,这皮鞋都一股梅条味了,他可不像这些工人,能光着脚踩在上面,脚丫子都是那股味,恶心不恶心。
嗯,还有家里那小子,再敢瞒着他买学校小卖部的东西吃,非得吊起来打不可……
时夜,负责登记和锁门的老王头打着呵欠,逐一关好厂里的灯,行至白天漏雨的传动带附近,他看着传送带上的水迹,想着白天没有下过雨啊,哪来的水?
就这么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老王头顿时吓地瘫倒在地。
在传送带的上方,趴着一只长着人脸,身子却像蜥蜴一样的呈青色的怪东西,这怪东西此刻正朝着他吐着鲜红的长舌头,那人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老王头忽然意识到危险,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向大门口逃去。
怪东西一动不动,只是用能伸缩的长舌头一卷,老王头连一声惊呼都发不出,就这么进了怪东西的肚子里。
片刻,怪东西青色的身形渐渐变淡,直至变得和天花板一样的颜色,方才停止。
厂房里再次恢复平静,只剩最后一盏未关的白炽灯,孤零零地映射着传送带,还有几缕光,投在了几步之遥的大门前……
……
沈陌陌拉着杨晓琴走了好远,回头看看没人追上来才停下脚步。
“呼、呼。”杨晓琴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沈陌陌说:“你、你今晚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拉我跑那么远的原因,你就甭想回家睡觉了。”
“呼、呼。”沈陌陌虽然身子有着来着远方的强健魂魄,但容纳魂魄的这具小身躯也同样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擦了一把汗,平复一下呼吸:“我跟你说,那是个疯子,她发起疯来能追你五条巷。”
“不能吧?”杨晓琴不信:“别唬我,她除了身材不好外,人还挺正常的。”
沈陌陌详细地向杨晓琴说了第一天考完试回家发生的事情。
杨晓琴听完后忍不住咂舌:“啧啧,想象不出她会是这个样子,我平时都觉得她很可怜来着,老是被人嘲笑。是不是压抑过久了才变成这个样子呢?”
沈陌陌道:“别问我,我哪知道,我跟她也不熟。”
杨晓琴继续说:“你当然跟她不熟,谁都不敢跟她熟,以前记得有一个女生为她说了两句话,后来听说被天天群嘲、欺负得读不下去了,不得不转学来着。”
“有没有那么夸张?”沈陌陌惊讶道:“那女孩不就是胖点矮点,碍着人家啥了?旁人帮忙说两句话,不用被迁怒成这样吧?还要转学?太夸张了吧?”
“刚才楼梯口带头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好像就是学校一霸。他想整一个人,容易得很。”杨晓琴接着意味深长说道:“校园暴力,从来都不是你我能够想象得出来的。陌陌你也别当出头鸟被人逮住了,像宁大仁那件事……”
“好了知道了,长气。”沈陌陌打断杨晓琴的话,推着她往一个三岔路口走去:“杨晓琴你是从这条路回去的吧!我走这边的,明天再见!”
杨晓琴无奈地挥挥手向她告别。
看着杨晓琴的背影,沈陌陌缩回装模作样踏出的脚步,迎着与回家的路相反的方向,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她的招待所。
明晚不能跟杨晓琴一起走了。沈陌陌心想。每天都要装作回家,每次都要走两趟路真痛苦。
回到招待所,沈陌陌想起今晚晚自习前跟杨晓琴讨论的话题,心生疑惑,经过服务台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一眼。
咦?那个长年累月蹲守服务台的猥琐女老板居然不在?代替她的是一长相挺秀气的女孩。
沈陌陌撇撇嘴,万年铁母鸡舍得花钱请服务员了?不可能啊。
一问,果然,前台小花说她还是实习期,没有工资的。
沈陌陌教育了她一番,比方说要带眼识人啊,一定要签订保障工资到账的合同啊等等。顺带描述一番店老板的阴险狡猾。
前台小花看着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孩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话,心里只觉好笑:“放心,老板是我的表姐。”
沈陌陌马上对店老板表示鄙夷,还是宰熟的啊!真卑鄙。
前台小花被逗得“格格”笑。沈陌陌无语了,看起来是个傻的,没救了。
她摇摇头想回自己的房间去,想想又停下来,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你这电视,能开来让我看看吗?”
前台小花摇摇头,笑着说:“我也想看来着,可是找不到遥控器,开不了。”
铁母鸡果然有问题。沈陌陌阴沉沉地想着。
回到了房间,沈陌陌想洗个澡,却发现自己没有换洗衣服了。
睡衣倒是有一件,可是明天怎么办?总不能穿着睡衣去考试吧?
学校附近倒是有一家卖衣服的,款式听说不是很好看,但也好过像现在,穿着同一套衣服去让杨晓琴笑死。
幸亏早上没参加考试,杨晓琴没看到她穿什么,所以今晚估计以为她洗完澡换了跟前晚一样的衣服,所以才没笑她。
想到自己居然为了一件衣服纠结这么久,沈陌陌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莫非是体内这个“她”的影响?
沈陌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回,终于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一会,沈陌陌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叹气,灵魂又出窍了。
这何时是个头啊。
她漫无目的地飘啊飘,忽然想起可以趁机去看看学校附近的成衣店开不开门,顺便看看款式,还可以看看价格,这个形态,没有店员会在旁边给你压力,多好。
思及此,沈陌陌找准去学校的路,直线最近,于是她在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畅快地穿梭着。
不一会,她就到达了——
凶案现场。
凶手还在,红头发,奇装异服,背对着沈陌陌。看不出男女。
躺在地上,一身鲜血、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带着诡异的笑容死去的,是与沈陌陌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刚才楼道口里遇到的那个高高瘦瘦的、带领一批群众嘲笑胖女孩的、校园一霸。
凶手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
是一个红鼻子的小丑,两边脸的颜色不一样,身形纤瘦,手上还拿着滴血的扑克牌。
“你很喜欢笑?”小丑忽然问道。
沈陌陌赶紧摆手,我只是咧开嘴表示惊奇而已,绝对不敢笑。
咦?它这是、看得见我?沈陌陌大惊。
“那么来笑一笑让我看看……别走啊,你不是很喜欢笑么?”
小丑裂开鲜红色的厚唇,阴森森地说着,忽然张开双手,持着那滴着血的扑克牌,向转身欲逃的沈陌陌扑来。
它把手中扑克牌一掷,扑克牌向有意识般划向沈陌陌的脸,沈陌陌下意识地用右手回挡,然后感觉手腕一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沈陌陌看着右手手腕上的一道血线,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