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可以把你的枪拿开了。”
芦洲镇的渔场里，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屏幕透着光。在这屏幕光下，老板的脸色一片惨白。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老实啊，老板。”男人将手枪收到了腰间的枪套里，很自然地坐到了椅子后面的床沿上，“为什么要把换车点标成红色呢，你就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你对颜色还有要求啊，那该早点说的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对吧。要用绿色，你得说嘛，你不说我自然就随便来啦。”
老板躺到了靠背上，并没有转过椅子，眼睛停留在桌面右下角网络图标上红色的叉叉上。
信号已经被切断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发出什么预警信息了，只希望素葭那边能察觉出来。
“有恃无恐，早知道应该让他们进来的。”
“你不就是早知道如果换了个人进来，我必定不会配合，所以才自己进来交涉的嘛。”
兴许是坐的累了，男人躺到了床上，看着已经开始微微发黄的天花板。曾经熟悉的画面一幕幕闪回，只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既然你都已经出来活动了，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那边去，当年的承诺依然有效。”
“不不不，我会接下这桩事，只是因为几年前她就发生了意外，对于青面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对于我洗手的事情也不知情，而她的身后还追着一群恶狗。性命攸关，我总不能不顾当年的情谊。”
“意外既然能发生第一次，自然也可以发生第二次……”
“慢走，不送。”老板干脆关了电脑，起身往门外走去。
“既然决定要退隐，就退得彻底些，别让人这么容易就找出来，这算哪门子的退隐。”
“呵呵。”老板冷笑了两声，这个渔场是他最中意的一个地方，这件事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
然而某些人竟然拿着自己当年对他的信任，来讽刺他退隐的决心。
“知道的事情，我没办法像你们那样虚伪地骗自己说不知道，不泄露。”男人又坐了起来。
“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无论你们怎么假装自己追求的只是探索的过程，技术的进步。当你们知晓了越来越多的事情，你们就不可能再向最初那样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了。
世界的背后总是隐藏着许许多多的黑暗，别人故意不让它们去伤害到常人，你们却执意要去探寻那些黑暗。那些一件件负面的事情，不断地在身体里积攒，却又受制于‘绝不外传’的条例。然后呢……
“然后呢，你们就被自己给压垮了啊，青面的人不是退隐就是处在半退隐。当年一群群技术大牛，现在却宁愿自断双臂，国平常人的生活，这是多么的可笑。
你们都以为我是受到了七杀的鼓动这才脱离的青面，其实不是的，我早就知道青面已经走不下去了。我在给后来的求道者铺路。”
走到门边的老板终于回了头，“你所谓的铺路就是盗取别人的信息，然后拿来供人获利，做个信息贩子？那可真是太伟大了。”
“技术只有不停地运用才会熟练，也只有不停地入侵和反入侵才能提高整个信息网络安全相关的技术。
如果还是向你们那样，信息的泄露对于那些公司也好，个人也好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因为你们青面不会把信息泄露出去。他们只需要拦下青面之下的人就可以了。
他们满足于现在的技术，就不会花大力气去研究新的防护系统，这样我们这边的技术也会陷入一个瓶颈。我们的‘道’就断了。”
“再换句话说，我们用自己的技术去赚钱有什么不对。这是我们自己辛辛苦苦学习，专研得来的，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它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呢？”
老板冷笑了两声。
“是啊，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的生活的权利，但是呢……你知道他们是黑社会吧，你知道七杀是个杀手组织吧。”
“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信息而已，没有我们提供，他们自己也能挖掘出来，要杀的人，最后还是能杀。区别只在于花费时间的多少而已。
再说，人总归是要死的。地球上每秒钟都有许多的人在死去，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啪啪啪”老板为男人‘精彩’的演说鼓起了掌，“前一秒还是个求道者，后一秒就是个利己主义者，现在又成了一个哲学家。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个问题。”
老板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你不打算杀我的话，就请滚吧，不然我可能要采取暴力手段来赶客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无论我是利己主义者，还是什么狗屁小人，我都先是一个求道者。对于技术的追求和探索，从来都没有变过。这件事情是我可以保证的。白面的大门永远都向青面大开，你可以和他们商量商量，考虑考虑。”
白先生走了出了房间的门，在大厅中央的位置又回过头来。
“世界是会变的，没有必要守着那些老旧的规则，尤其现在还出了个血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则独善其身’，我们总得先过好了自己的生活，才能去关心他人的生活。”
“我现在过得就挺好的。既然你喜欢把技术上升到‘道’的层面，那你必定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请回吧~”
男人后脚刚迈出渔场大门，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接着就是“咔哒咔哒”的两声上锁声。
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大叔靠上前去问道：“白先生，需不需要我们。”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只是一个小喽啰而已，不用在意。像这种蛋散，总有一天会用得着的。这边的网络断了吗？”
“断了。”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人抓到了吗？”
“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暂时还没有确切的信息，估计她们还没下高速。”
“希望如此吧。”这位白先生回头看了看破旧的渔场，叹了口气。
适江她们这边确实没有下高速，不过不是因为还没到达下高速的路口，而是因为车子已经完全开过了规划路线里，应该下高速转道的路口。
这倒不是素葭的神意识，她当时刚知道青面大变，心情正激荡中，完全没有留意到渔场老板给她发的示警。
至于为什么没有下高速，当然是因为适江开挂了嘛。
（白先生：我要举报，她们开挂，严重破坏小说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