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最近,李泽君又干了几件大事。
不但和征西将军公然对峙,连参十二本恨不得把他老底都揭出来,还彻查了军部几起秘案是把整个武将方阵都得罪个遍。
文官方阵的小伙伴可高兴得不得了,多久能出来这么一奇葩,谁最亲咬谁、谁权势大叮谁。要知道当官如果脱离了自己的方阵,那可是如丧家之犬,处处受制寸步难行~姓李这小子怕不是疯了。
“将军有信来报。”
李泽君正没事儿人一样翻着兵书,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处境、这一月来同僚都把自己议论成什么样了。
虽说自己现在是个万人嫌应该没人找自己,但例外也是有的。李泽君拿信一看,心跳立马加速,信封上赫然写着一个薛字。
”怎么才找我?“李泽君差点高兴的转了几圈,碎碎念。
一拆信立马愣住。上书”愿君千万万保平安。慎!“
这个慎字,是咬破指尖写出的血书。
其着急迫切之意尽显。是了,她在听雪阁,想必听到了许多不堪的话,所以才急着送书一封。
事实也是如此。
这边雪夫人握着受伤的指尖,蹙眉在包间外找个极合适的地方听墙角。大体都是”姓李那小子又得罪了谁谁谁“或”怎么对付李泽君那小子“之类。
”对付什么对付,好不好悄悄拖他到小胡同打一顿再说!“明显是一员练武的急性子军官。
”哈哈哈,莫急莫急。那姓李小子确实是失心疯了,咱们就算参一本圣上也管不了,征西将军自然就会收拾了他。“
······
雪夫人不知是在什么心情下写下这封血书。哪怕在李泽君刚成为将军归来的时候,所听见对他的议论都没有这么多过。现在突然来的权贵都在谈论他,肯定会出大事。
(10)
直到凌晨,雪夫人坐屋内忧心得怎么都提不起睡意。
外头传来咚咚扣门的声音,雪夫人疑惑,这么晚谁会来找自己。
一开门,竟然是李泽君。一身黑衣,包着头巾,捂着雪夫人的嘴就关门躲进了屋。
雪夫人望着李泽君深吸一口气惊诧“你~这是来做贼来的吗?”
李泽君望着雪夫人,相对良久,一脸严肃“我还得问你呢,我回来一年多没找我一找我就写血书?······”
话没说完,雪夫人猛地抱住李泽君,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他们只议论过你熬夜运粮训兵、议论你勤恳、议论你杀敌不眨眼。什么时候你成了乱咬主人的狗~“
劈头盖脸一番话,雪夫人推开李泽君,浑身都哭得发抖”就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整整八年,就像一个无底洞,两人把所有的隔阂与疑虑、泪水与等待都藏在里头,谁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取出来。
可能就在现在了吧?
这一抱一哭,所有的心思仿佛都解开了。李泽君哽咽,轻轻拍着雪夫人的肩头满脸温柔道”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
雪夫人依着李泽君,死死握住他的手~这手不若初见时候温暖柔和,却粗糙厚实,也更有力。
李泽君突然正色“接下来,只会更乱。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不要管。还有,我需要在你听雪阁藏些东西·····“
(11)
飞鹤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当她大大咧咧推开雪夫人的房门,当即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像···有两个人···除了雪夫人,还有一个····男人?
飞鹤哇的一声赶忙退出去。屋内传来雪夫人哭笑不得的声音“丫头,你稍等,我就出来哈。”
“不急~”飞鹤语气尴尬“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雪夫人已经出来,摇着头笑“你有空多学学琴棋书画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我琴坏了请师傅帮我修,有什么见不得人吗?走,咱们有话去前厅边吃边说。”
随即一阵风似的拉着飞鹤离开,不动声色往后瞟一眼,李泽君早已换上一身不显眼的奴仆服隐入屋后。
(12)
大名鼎鼎的征西大将军要回来了。自从李泽君弹劾自己,把朝廷所有口水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征西大将军日子可是过得舒坦得不要不要。
今天他来,就意味着李泽君的任务进入了下一阶段~挨板子坐牢。
“你小子嫌命长了吗?十二本奏折你写书呢你!老夫哪里得罪你了。”
“属下不过就事论事!拥兵自重是真、克扣粮饷也是真···”
征西将军气的把所有威严抛诸脑后,当堂大骂,就差没表演个当场去世。
“老夫待你不薄,看看你这副嘴脸~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征西将军越骂越气,冲上来啪的给了李泽君一巴掌。
一般朝臣争执,圣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想管也说不上什么话。但朝堂上开始掐架,就实在不得不管。
“来人!把这两公然朝廷在上打架的人给我拿下!”
事实上,被拿下的只有李泽君一人。说是拿下两人,但征西将军谁敢拿下?侍卫还没近前,就被征西将军一双狼眼瞪得给逼退几步。
征西将军抱拳地上一跪“臣恳请陛下明鉴,替臣做主。此子不忠不仁之辈,实在是气极,哪怕拼得失了体统,也必得替陛下铲除此辈。”
圣上本来也没想真把赫赫威名屡建功勋的军中元老征西将军绑起来拿下,就坡下驴“爱卿此心朕知道了,就把这顽固不忠的小子押下朝堂,痛打五十庭杖,回家禁足!”
···
李将军府可炸了锅。李泽君庭杖被架着抬入家门,见此光景,府内从上到下忧心的忧心、议论的议论,更别提李泽君的娘,对,就当初赶走薛如华这位。
她守在一旁边抹泪边哭“我的儿呀,怎么造了孽被打成这样?!我的儿呀···”
爬着一动不动的李泽君心内无语”您老不哭的这么惨烈,我怕还能多活几年。“
被打的伤加上连日的疲惫,李泽君不多会便沉沉睡去。
自从离家出走后,自己已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军营那阵,成日不是冲锋陷就是阵读兵书,只要一闭上眼,肯定会满脑令人难受的血腥气。在一次跟同袍巡防时,自己竟然站着睡着,被笑话好久。
即使建功回来,军务繁忙、朝廷又对立纷争、母亲又催着自己重新嫁娶~日子也没消停过。
能这样抛开这些事好好睡一下~即使被打一顿,好像也不错。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