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明示。”刘立杰的声音有点颤抖。
徐公公莞尔。“你听着。最近直隶这边有一个在乌鸦岭占山为王的头目，鱼肉百姓横行乡里，名唤王三八。你再想想，你抓得这个王四六，你可明白？”
“王四六是王三八的弟弟？”刘立杰眉头一紧。
“对喽。”徐公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要交给你一个特殊任务。”
“什么？”
“假扮成王四六，混入乌鸦岭。”
“您开玩笑吧？”刘立杰几乎崩溃，“王四六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我一个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能扮成呢？再者，人家是亲哥俩，一下子就露馅了！”
“据可靠现报，王三八和王四六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后来王三八做了古惑仔，王四六跟着于千，二人好多年都没见过面。现在于千很可能在京城。也就是说，只要你能在于千回到乌鸦岭之前混进去，骗取王三八的信任，肯定没问题。”
“那我混进去，需要干点什么呢？”刘立杰问。
“我要知道乌鸦岭的可靠信息，包括人员、武器装备、粮食等等。”徐公公不疾不徐的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利用你‘拯救’王四六的关系，从他嘴里尽可能套料，并且获得他可能有用的凭信。够你用不？”
刘立杰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照您这么说，属下非去不可了？”
“你要不出去，清流肯定找办法弄你。你连诰狱都敢劫，一定是死。所以你只能戴罪立功。”徐公公踱着步，用狼一样的小眼睛看着刘立杰，“你放心。这个王四六现在肯定跑不了，还得感谢你，你也算仁至义尽。不过，我放你出去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要阿包进来顶你。”徐公公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靠！”刘立杰突然扑上前想要按倒徐公公，被徐公公一脚踹了回去。“祸不及妻儿，何况我俩还没结婚呢？我自己犯的事，我自己弥补。就是按大明律，哪怕是我杀的丁客，和阿包也没关系！您这么没根没据地抓人，不怕皇上问罪吗？”
“给你厉害坏了。”徐公公白了他一眼，“反正现在说啥都没用，人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你现在啊，抓紧时间，还有三天，赶快和王四六熟悉情况，才是救你和你那个阿包的方法。不过，为了保证这个戏演得真一点，我得……”
“你想怎样？”
徐公公一摆手就出了房间，“来人，把刘立杰给我吊起来打！”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夜空。不过，这种惨叫对在大街上的于欢和于大爷来说可没啥大用。“怎么办？您带我去哪？”于欢问于大爷。
“去我的办公室。”
“您可拉倒吧！那都泼了粪了！”于欢想想那俩“萨比”大字就鹅心。
“也没别的办法。”于大爷拽着于千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走过排队的人群，于大爷突然叫住了于欢，一本正经地问她，“你，想学切人吗？”
“Emmmmm……”于欢一时靓女语塞，“这玩意，难吗？”
“男上加男。”于大爷的笑容有点邪恶。
“没兴趣。”换成于欢拽着于大爷往前走，“你，带路！”
于大爷在后面强忍住笑意，像大爷遛狗一样被于欢拽着走，一边走还一边指路。回到于大爷的“实验室”，他习惯性地向周围瞟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东厂的几个眼线。他轻轻在于欢耳边说，“走后门。”
“后门是哪里？”于欢问。
于大爷使了个颜色，把于欢引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饭店后厨，并拉开一个角落的铁门，霎时间泔水便带着臭味哗啦啦从里面流出来。“这就是后门。走吧。”
“你有病啊？让我走这个？”
“你想被抓回去吗？”于大爷不屑。
“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于欢义正言辞。
“那我先钻。”说是迟那是快，于大爷立马就钻到了洞子里。于欢见他太快，也屏住呼吸跟了进去。也不知道钻了多少米，外面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把于欢拽了出来——于大爷早就爬出来了。于欢这才能大口呼吸，“有病啊？谁会把这里变成暗道啊？”
“你懂什么。要是走正门，早就死八百回了。上次不带你走侧门，一个是敲山震虎，一个是不想给你太大心理阴影然后让我求阴影部分面积。”于大爷递来一条毛巾，还递来一小瓶黄色的液体，“法兰西的香水。去去味道。”
“我去。”于欢注意到了瓶子上的鹅黄签字，“进贡的东西，我可配不上。”
“让你用你就用。你要是想洗澡，我去给你烧热水。”于大爷的眼神有点奇怪。于欢摆了摆手，跟着于大爷走到昔日的书房——书架里厚厚的书都落了灰尘，也没人管，被官府贴上大大的封条。于大爷一把把封条撕开，挑出一本很有历史感的书问于欢，“你读过这本吗？”
于欢走上前去细敲：这是一本线装书，但很明显不是正经出版社出的，而很有可能是手抄本，而且像被人使用了很多年。泛黄的书封面上用的是篆书，规规整整地写着三个大字；
《三宝篇》
“这是什么书？”于欢打开书，一页页往右翻，发现书上的图画远远比文字要多，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不可描述的，于欢之前只在某些小说里才见到过的东西。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图画，于欢老脸一红，“这就是……那啥？”
“嗯。”于大爷点了点头。
“这么长……说切就切了？”于欢指了指图上的尺寸。
“一般都是小孩子嘛。趁还没长成，就得切掉，要不然以后切的话，动脉血管破了，麻烦就打了。”于大爷递过来一杯水，“这本书本来我们不需要，因为自古以来，干这行的没有女的。但是为了你……我准备破一次例。”
“为什么？”于欢皱眉。
“因为我喜欢你。”
“呸！”于欢一拍桌子，“你再这么说我就报官了。”
“别别别——我之所以教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我感觉最近朝里风向很不好。你刚才也看到了，刘立杰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也被抓了，which means王四六现在也救不出来。徐公公这个人极为狡猾，他什么狼人的事情都能干出来。我怕没过几天，我也要蹲大牢，到时候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弄出来，这样你就是我们净户王的唯一传人。”
“您都进去了，还能把我弄出来？”于欢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于大爷一脸狂热。
“别提这茬了老爷子——你不是有一个徒弟吗？”
“你说于波？”
于欢点了点头。“行，既然你都知道于波的事，我也就不跟你隐瞒什么了。”于大爷清了清嗓子，开始用一种深沉的男低音讲自己的故事：
“你听着：我叫于千，是京城净户王于家的18代单传独子。我早年并不喜欢做这行，因为太血腥，但我学习很好，就考中了进士，在翰林院、刑部和兵部都干过一段时间，最高的官职是兵部员外郎。就是在兵部任职的时候，我认识了很多人，包括你的父亲——那个时候你的父亲和我一样，也是兵部员外郎，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我的切人手艺，说是自学的，也不是。因为我的家人给我留了很多书，我天天看教材，很快就在族人的见证下考完了六级，正式上岗了。后来我的父亲去世了，我觉得必须要一个徒弟，我就收了我的侄子于波……”
“您慢点——”于欢打断了他的话，“您不是说您是十八代单传吗？怎么哪里来的侄子呢？”
“我爸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喜欢别人叫他爹。所以，他因为燕人很厉害，认识了很多朋友，我就莫名其妙当了很多回弟弟，我也就因此有了很多侄子。”于大爷苦涩地笑了笑，“于波不能算是我们家的人。但我那么认真教他，他却背叛了我——哎，我就没徒弟了。”
于欢走过来，拍了拍于大爷的肩膀，“那么，你为什么要教我呢？”
“因为我喜欢你。”
“靠！”说罢，于欢上来对着于大爷就是一巴掌。
“也不仅是这个了……”于大爷有点委屈，“你是女的，有一个先天的优势，就是他们不会怀疑你是我的唯一传人。”
“但我这个‘女的’，闹得满城风雨，还赶不上你找个卖煎饼的呢！”于欢忍不住疯狂挠头。
“徐公公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功夫对你这么一个女的感兴趣。”于千白了她一眼，“你只要跟我学好本事，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我还会教你一些火枪的用法和武功。怎么样，你愿意吗？”
于欢点了点头。
“好！”于大爷十分高兴，“现在，跟我大声朗诵燕人六法！”
“稳准狠，短平快！”
“稳准狠，短平快！”
遍地繁星之下，有书声琅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