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了？”
“说让丞相先回去，他晚些过去见……”
“砰！”
门突然打开，正好拍在两人脸上，陆昭九险些摔了下去，成景眼疾手快把她扶住，才没摔个狗啃泥。
江穆看着两人，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丞相大人好……”陆昭九悻悻笑着，绷直身体站着。
“公主殿下身体不好，应该多在房中休息。”
陆昭九忙点点头，“我出来散散步，马上就回去。”
送着江穆离开，陆昭九刚松了一口气，转头对上江挽舟的脸，阴沉沉的，难看得很。本来想向成景求助，转过头去，这丫不知道什么时候撒腿跑了，连个影都没有。
“你在外面做什么？”
“嘿嘿……”陆昭九抿着唇笑笑，“走不动了，想让将军送我回去。”
“那就走。”
知道陆昭九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秉性，他抬步顺着小道往前走了去，陆昭九小步追了上去，抓着他的衣角，生怕江挽舟中途反了悔。陆昭九抓住他的时候，江挽舟的步子慢了下去，陆昭九踩着小碎步跟着，脸上笑眯眯的。
“刚才听着将军又在说江徐氏的事情，她怎么着了？尸体被上次那个人偷走了？”
“没有。”
陆昭九撇眉，“那现在她的尸体在哪里？埋了吗？还是丢乱葬岗？还是挫骨扬灰了？”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因为她是你的发妻，所以帮将军关心关心啊。”陆昭九走在江挽舟右后方，没看见他暗下去的表情，叽叽喳喳的嘀咕着，“上次游街的陆氏是假的吧，我看那张面皮还是挺好看的，你生前是不是很喜欢她？她是什么性子的人，你说给我听听，我好好学着。”
江挽舟眉头微微沉了下去。
她什么性子？
吵吵嚷嚷，好像和眼前的女子别无二致，江挽舟眉心狠狠蹙了起来，这才恍然觉晓，扶柳和陆昭九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性。
“怎么不说话？算了，看来是戳到你的伤心事，那我不说就好了。”陆昭九轻轻捂着心口，把喉头涌上来的腥味咽了下去，安静了一会儿。
江挽舟说到做到，把她送回了房，刚送到就要走。陆昭九躺在床上，声音虚弱得很，“我渴了……”
“桌上有茶。”
“可是想吃橘子。”
江挽舟唇角抽了抽，“你自己……”
“我手疼。”陆昭九戳着手上的伤口，声音软软的。
“关我什么事？”江挽舟淡淡瞥了一眼桌上黄澄澄圆滚滚的橘子，半柱香后……
陆昭九嘴里手里都是橘子，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和江挽舟手上正在剥的，轻轻咋舌，“你瞧瞧，这样才配叫纤手破新橙啊，好看的手剥橘子都能剥成一幅画。像我这样的，那是猪蹄拱红薯了。”
江挽舟冷眼睨她，没说话。
鬼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剥橘子。
陆昭九撒娇的时候和生前的模样出奇的像，不经意间便和那张脸重叠在了一起，江挽舟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剥了几个丢一边准备离开，又被陆昭九嚷嚷着叫住。
“怎么，还不够？”
陆昭九讪讪看着他，“不够，我夜里渴了怎么办？”
“吃这么多不怕上火？”
“你剥多少我就吃多少。”陆昭九拖着他，想问陆家的事情，结果他半点面子不肯给，也不说一声就走了。
陆昭九躺着嗑橘子，等着吃过晚饭睡了个早觉，翌日一早便醒了过来。每天早上醒来，她浑身都散了架一样的疼，好一阵才能直起身来起床。
她刚推开门，一声奶凶奶凶的犬吠震了出来。
低头，小九盯着她；抬头，成景手上端着一大盘叠起来的橘子，牵着一条狗链。
“大清早的，来我这儿遛狗呢？”陆昭九看了看小九，只假装不认识，不知道它怎么会被成景牵着。
“将军特意吩咐属下送来的，说是他亲手剥的，让我一定要守着公主吃完。”
陆昭九一眼从堆成一座小山的橘子上扫过，想起自己昨日说的话，打了个冷战。江挽舟还真是个小气的人，竟然和她较起真来了。她没想到江挽舟竟是这样的人，更没想到成景也当真奉命行事。
成景听到是江挽舟亲手剥的，非要守着陆昭九吃完才肯走，让她不要浪费江挽舟对她的一片心意。
陆昭九赶着出门办事，还得在江挽舟下朝之前回来，想赶走成景。哪知成景死活不走，执拗得很。
她一口一口把江挽舟的“心意”吃下去，肚子撑成了个皮球，狗都等得不耐烦了，在旁边走来走去打了几个哈欠。等着成景心满意足遛狗离开的时候，陆昭九幽怨盯了他一眼，随即把门从里面反锁，圆润的翻墙离开。
她原本想让李溯游找到碎玉令的下落以后，再去联系陆家的旧属。可当前的状况看来，她再不行动恐怕就来不及了……江穆和江挽舟的话她听着模糊，但隐隐听到太后是要对陆家余党下手了。
走到东市巷尾，抬头看着牌匾上“术药阁”三个大字，陆昭九抬步走了进去。
“请问姑娘是抓药还是看病？”正在称药的小伙计看了她一眼。
“看心腹大病，需要掌柜亲自问诊。”
“原来是贵客来了，我这就带您进去。”小伙计目光微变，这才丢下手中的事，从里面走出来，替她引路往后院走去。
谢渊安在池边水榭垂钓，陆昭九往水里一扫，无奈的撇撇眉。老秃驴还是喜欢垂钓，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又怕伤着他的宝贝药鱼，钩都没搁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钓上一只来。
“老秃……”小伙计把她带到就走了，陆昭九站在身后拱拱手，话到嘴边才发现顺口说漏了嘴，卡住了。正巧谢渊安转过头来，她目光躲闪开，问道，“敢问前辈老秃头这病症应该怎么治？一个旧友为此困扰多年，我特来帮他问问。”
谢渊安把头顶的帽子盖得严实了些，“这得对症下药，你让你朋友来一趟这里才能得知。”
“那可能不大方便了，我这旧友暂时不在长安。”陆昭九赶忙把话圆了过去。谢渊安淡淡看了她一眼，“既然是贵客，有何要事直说便是，但凡是我术药阁能力范围之内，必定竭尽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