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风华正茂的姑娘的生命居然还换不来一场解旱的大雨,那不明真相的回龙镇百姓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到头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漓渊愤慨不已,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她在藻团里面朝下趴着,挤压得胸口不舒服,便滚了一圈仰面躺着。
“瞧,她在动,她在听我们说话,她居然在紫藻里仍旧保持着清醒,而且还试图反抗,有意思……”稳重的声音又响起来,漓渊知道他指的是她,“上个月的两个祭品,容貌姿色皆一般,谈不上赏心悦目,见到本王还胆小得要命,一直哭哭啼啼地求饶,真是烦人,不知这月的品相如何?”
手下连连称是:“那两个确是一般货色,若不是对大王的修为有所帮助,怕是根本入不了您的眼呢!这次小的们都仔细看好了,这两个祭品就生得不错,肤白貌美、眉清目秀,一个清新动人,一个俊朗秀丽,可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们是何等货色,是否果真如你说得那般好!”
随着一阵珠帘拨动的声音,沉稳有力的脚步离漓渊越来越近,她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紫藻仿佛受到了无声的命令,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藻团越来越小,先露出漓渊的头,接着是脖子和上身,依次解开,没有紧勒和压抑感,漓渊觉得身体轻松多了。
漓渊还未睁眼,一道耀眼的白光就覆盖在眼皮上,眼睛微微睁开就被光刺激得猛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跟着颤动,仿佛雨打芭蕉。朦胧中,她隐约看见头顶上是一串华丽的水晶灯,水晶筑造的屋顶灼灼生辉,一张男子的面孔正俯视着她,因为背光的缘故,她看不清那人的相貌。
男子的脚就停在漓渊脑袋边不远的地方,漓渊暗忖倘若自己的假祭品身份穿帮,真实的身份被识破,他完全可以一脚将她的头颅踏扁。
漓渊又侧头观察,见绑架她和甘珞的虾兵蟹将侍立在两侧,发出阴阳怪气声音的是一只乌龟精。来时一路颠簸,她猜测有大半的路程八成是乌龟精用它坚实的龟壳驮着她的。
“不错,这张脸蛋确实长得俊俏!”那男子突然俯下身伸手抚摸漓渊的脸颊,细长的手指顺着她的下巴划过一道弧线。
如此轻薄之举,让漓渊感到窘迫,她打掉那只轻浮的手,一激灵从地上站起来躲避,身体却因为长时间的捆绑有些僵硬麻痹。
眼看要摔倒在地,却被男子猛地搂住,与之四目相对,发现他正挑逗地望着自己,本能地排斥,用仅存的力气将他推开,扑倒在地,爬到另一团藻团旁边。
“甘珞?甘珞?你没事吧?”漓渊用力晃动藻团,听不到动静,她心急如焚,徒手去拉扯水藻,不料水藻真是坚韧得很,在漓渊的手掌上勒出一道道鲜明的血印。
漓渊朝那男子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把我们绑到这里?快放了我的朋友!”
“小丫头,好大的胆子,如此不懂分寸,竟然敢对我们大王这样说话……”乌龟精挑动粗眉毛,一边严厉地斥责漓渊,一边转眼看大王的脸色,见他瞟了自己一眼,便立即识趣地闭了嘴。
“美人,不要害怕,你朋友没事,我只是让她多睡一会儿。”那男子望向漓渊时,又转变成似笑非笑的脸色,安抚道:“欢迎来到本王的水晶宫,我是通渡大王,也是回龙江的河神,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
漓渊这才仔细将通渡大王打量了一番,他头戴珍珠花翎冠,身着金色锦衣,外披深色缎面轻裘披风,脚踩黑底金线刺绣花面的长靴。相貌硬朗有力,倒也一表人才,身材高大挺拔,漓渊实在无法把他与巨大丑陋的大水怪联想在一起。
“你……你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龙王’?如果你真的是‘河神’,回龙江水为何会变成血色?你为何不降临福祉,还要村民以年轻女子作为祭品供奉给你,即便如此回龙镇也无法摆脱干旱的命运?”漓渊愤慨地质疑道,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
通渡大王意味深长地望着漓渊,对她颇感兴趣,以往那些祭品在他面前不是哭哭啼啼地求饶就是害怕得昏厥过去,让他觉得好没意思,这是他头一次见祭品有如此胆识。
“如果我说……”通渡大王故意顿了顿,“真正的河神被我囚禁起来,我是妖,我占江称王,你害怕吗?”
漓渊一愣,却是在意料之中,突如其来的异象并非自然现象,无疑是妖物蓄意所为,只是她过去所遇见的大多是面目狰狞的妖魔,还没有他这么文质彬彬的。
漓渊颤抖着嘴唇说道:“当然害怕……你要怎么处理祭品,是生吞活剥还是火烤油煎?”
在地面上,因为天气炎热,漓渊只穿着罗裙,外面披着一件轻纱做成的薄衫,如今在水下待得久了,体温骤降,漓渊衣着单薄自然是承受不住,冷得发抖,忍不住抱紧胳膊。
通渡大王见状,忙解下轻裘披在漓渊肩上,爱怜地说道:“美人,你真傻,本王怜惜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吃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漓渊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从下往上一划,通渡大王的金色锦衣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虽没有流血,他却隐约感觉到胸膛的肌肤与冰冷的刀刃相擦而过。
通渡大王感到错愕,忙后退几步,诧异地望着漓渊。漓渊不敢松懈,舞刀冲上前去,不料残留在身上的紫藻突然发出紫光,快速地生长,绕着她的胳膊延伸到手腕,令握刀的手不能动弹,地上的一团乱藻也以繁茂之势缠绕住她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