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洲鹭眼里沁出一滴晶莹,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有些发颤的唇瓣痴痴开口:“别走,这一次留在我身边。”
“妻君……”
他表面娇弱无依,其实心里很有自己的主意,认定了的事很难改变,而齐洲鹭就是了解他这一点,心里才愈加忐忑。
“非去不可?”
她的眼里似星辰落坠,整个人透着死一般的消沉绝望。
“非去不可。”
得到了那决然的话,齐洲鹭失望至极,不愿面对的闭上眼,叹了口气。
“那我和你一起去。”
齐知白错愕,墨眉微颦,“不可,那里太危险,你……”
齐洲鹭笑了,那笑意蕴着颓丧,“你也知道危险。”
“韩棋和柳公子都会随我一同去,你不必担忧我的安危,但自古以来,哪有人带家属去前线的!”
他一向温和的人,此刻说话也有些着急。
“那自古以来又哪有男人去打战的!”齐洲鹭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子上,那小巧玉气的瓷碗应声落地,清脆一声激起,俩人皆是心跳一顿。
齐知白有些惊讶,似是不敢相信齐洲鹭会对自己发脾气,眼眶很不争气的红了,一滴泪珠坠落。
“知白,我……”
她抬手想帮他拭泪,但齐知白却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妻君,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但这次,就算我求你了,可好?”
齐洲鹭眼里闪过一丝纠结,眉头越来越紧,堪堪落声:“你去吧!我不拦你!”
说罢,一脚拉开了凳子,甩袖离去。
——
自从那次争吵,俩人很多天都没有说过话,处在一个屋檐下,时而碰面了,也只是彼此点了点头致意,眼里是陌生和疏离,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意思。
晚上齐洲鹭也常常找各种借口,不愿回房,日日在书房留宿。
大家也是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齐知白手中拿着针线,独倚在窗边,细长的指尖捻着那根绣花针,专注柔和的目光留在手中的衣料上,将线绕了个圈,慢慢拉紧,打了个小小的结,那栩栩如生的小鸟绣成。
仔细看去,他娇嫩的指腹还留着几个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单薄的人将那件制作完成的外衫叠好,这是他一针一线,为齐洲鹭做的。
带着淡淡忧愁的目光探出窗外,外面夜色已现,一轮皎月当空,对面的书房里还亮着烛火,昏黄而柔和,她已多久没和自己说句话了?
目光停留在哪里舍不得移开,忽地书房的房门开了,齐知白眸光微亮,隐隐期待。
齐洲鹭和碧落从里面出来,俩人交首悄语,齐洲鹭穿着黑色蝠纹束腰锦衣,青丝低挽,未作装饰。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忽地转首朝这边瞧,齐知白有一刹那的心慌想逃,但奈何夜色朦胧,她并没有感觉到齐知白含情脉脉的目光。
淡淡的收回视线,一双波澜不惊的烟水眸,似那长巷里幽怨淡雅的丁香,青黛微蹙,让人心中不住泛起点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