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翻飞,离赵府那日庆宴已经3日了,戚蔓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托腮看着窗外小院里的落叶飞舞,思绪胡乱地飘散。
九珠面带笑容的从外进来,欢喜地冲自家小姐说道:“小姐,夫人说让您去前面,锦衣阁来给您裁制秋衣啦。”
忽被叫到,戚蔓抬头一片茫然,九珠见此笑到:“小姐咱们赶紧去吧,近来秋日天凉,小姐可不是老师坐在这软榻上吹风了。”说着便利索的伸手把窗户关了起来。
戚蔓回了回神,是了,已经秋日了,母亲在这个时候也会让她开始学习掌管家务了。她之前因想着要嫁给裴然打理将军府,管家这一项学的甚为熟练。此次她便想着劝劝母亲,想学个自己所喜欢的东西,不想只盲目的为他人而活。
前世她一直想要学作画,却因心思没有真正放在此项上,所以也没取得什么大的成就。现在她还小,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就可以静下心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思及此,低声吩咐九珠备好画板、笔墨,秋日天色正好,正好画一副秋日落叶图,先来练手熟悉熟悉。
因是在家,戚蔓就简单穿了件素白家常褙子,下面配了件天青色的刺绣莲花裙,只在裙边浅浅绣了一群,她整个人瘦伶伶的,风一吹,一件简单的衣裙在她身上显出了几分娇柔动人。
她住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却被母亲装扮的清雅别致。院门旁边迎头种了两棵梧桐,如今枫叶在秋风里翻飞,看着别有一番意境。
九珠就在厅房门口置了一副画板,又细心地把边角的纸用挡板压好,防止调皮的秋风影响小姐作画。
戚蔓来到画板前坐下,看了会眼前的秋景,又闭眼沉思了一会。便拿起画笔开始画了。一画起来也就入了神,天色也慢慢的晚了。
九珠立在一旁,看天色已晚,便内室取了斗篷,默默披在小姐身上,并未出声。
天色一分一分的暗下去,九珠渐渐的有些着急,马上就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小姐还没结束呢。
上次在前院夫人单独嘱咐过她,小姐正在长身子,要她一定要提醒小姐按时吃饭,不可遗忘。正犹豫是否上前提醒小姐,就看到小姐放下了画笔。心中一喜道:“小姐这画结束了?净净手,让他们摆饭吧?”
戚蔓抬头看了看,知道时间不早了,便点头同意了。
熬的软糯喷香的白粥,色泽鲜亮的土豆煨鸭腿,酸甜可口的藕裹豆沙.....桌上的几道菜全是合着戚蔓的口味来做的。戚蔓心头一酸,母亲总是亲自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前世的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活生生的把这些作成了虚无。
用完晚饭,九珠在伺候她洗浴的时候问道:“小姐,最近听说长安街上新开了一家胭脂店,听说里面的胭脂全部是用鲜花做就,颜色既漂亮又能白皙皮肤,您明日要不要出去逛逛呀?”
戚蔓知道自己最近太过沉静,与以前的个性差异太大,九珠她们几个还以为是最近秋日寂寥,她心情低沉,所以想法设法的让她出去转转,消消身上的懒散劲。戚蔓思及此,想到自己也闷在家里良久,出去转转也好。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酸甜可口冰糖葫芦吆!冰糖不甜不要钱哈!”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今日天气晴好,长安街上来往游转的人不少。
“那家店开在哪里了?”难得出来,戚蔓也兴起了到处转转的兴致。
“小姐,就在前面巷子里,走到头就是他们家了,门前还有一棵桂花树呢!”九珠双眼亮晶晶的、兴奋的往前指着。
戚蔓点点头答应道:“走吧”。
今天能出门完全是戚蔓信誓旦旦的向母亲保证了好久,答应只是简单转转,不在街上流连,便立刻回家。戚母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但是私下仍执意派了2名侍卫跟随,以防上次的意外事件再次出现。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前走了不久,眼看就走到那家铺子门前了。只见长安街头不知是哪里惊起一匹马,风一般的奔涌过来,骤然就打乱了街上的人群。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戚蔓和九珠一时呆愣在原地,竟没有丝毫的移动,眼看着那马已经撞翻了几个行人和摊位,狂性大发,已经近在咫尺,戚蔓心中一片苦涩,怎的她就如此倒霉?次次出门次次遇见这些变故。已经来不及细想,惊吓之下,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却只听见周围人群一片抽气声,身上并未感受到马蹄践踏身体的痛感。忙睁开眼睛一看,却一个穿着褐色布衣、脸庞黑黑的男子已经骑跨在那马身上,几下操纵,那马就已乖乖的听话。
那褐衣男子出声道:“小姐不用害怕,这马乃是不小心受惊,现下已经温顺下来,小姐可有伤到?”戚蔓听他声音粗狂,行事豪爽,加之又拦下了惊马,心中十分感谢,忙道:“多谢公子,我并未受伤,不知公子所属京城哪家,今日之恩,后续家中长辈方便上门答谢。”
“举手之劳,小姐不必挂在心上,我并不属于京中人士,小姐叫我闫九全就好。”那褐衣男子虽是看着粗糙,说话却很是直爽。
别人不知,可戚蔓却是活过一世,她虽没有见过这个男子,前世却听过他的名字,他前世是裴然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这个闫九全,的确不是京中人士,他是北境农户之子,家境贫寒、子弟众多,为人却有一身真本事,前来京城打拼,偶然被招入军中,后被裴然看中发掘培养,成为手下的一名得力将士。因他视裴然为伯乐,对裴然很是忠心。
戚蔓在心中不断思索,目前闫九全定是没有见过裴然的,若是她此刻将闫九全收入戚府,对裴然也相当于少了一名良将了,想想还是十分划算的。于是便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今日要不是公子,恐怕我和我的侍女恐已遇祸事,若公子后续有需要帮助的事,可来梅花巷戚府投帖。”
听及此,闫九全心中一动,他已来京城数日,却只能靠着出卖力气过活着,他本已经打算过几日前去军中看是否招收杂役,如今看这位小姐的打扮,估计是京城哪户官家女儿,若是他能投靠于此,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心中犹豫几番,终是下定决心道:“小姐不知,我也是刚来京城,正想找一个谋生的活路,若是方便,不拘于是什么,我都可以干”顿了顿,又真诚地说道:“此番请求着实有些冒昧,若是为难,小姐就当没有听我讲过,不必放在心上。”闫九全说出这一番话后,又觉得不甚可能,一个闺阁女儿,又如何能帮他谋求一个出路呢?是他太过于心急了。却不知戚蔓就是在等他说出这句话,仿佛害怕他后悔似的、立马接道:“不冒昧,家兄身边正缺一位管家,若是您不嫌弃,今日我就可带您去见爹爹。”又觉得此话过于急切,补充道:“当然了,最后的定夺还是需要爹爹来拿,闫公子你可愿意?”
闫九全见事情还算有些苗头,心中有何不愿的,于是二人说定:今日先由戚蔓回家禀明父母,明日一早闫九全再去裴府拜见。说定后,二人就相互告别,各自准备相关事宜。
在胭脂店里,九珠犹豫着还是开口提醒:“小姐要帮那人,有很多方法,为何要那人进府呢?咱们可不知道他的底细呀。”
戚蔓明白九珠为何会这样想,戚府大多用的都是世奴,世代忠心,加上卖身契和家产都在戚府手中,就算有不安分的,也不敢轻举妄动。用外来人员,风险太大,且不可把控。但是那是裴然手下的一名干将啊,若是收为己用,后续说不定还能为父兄出一份力;另一方面,她心中还是存着一丝对裴然的怨怼的,能削弱裴然前世的人脉、能力,且机会就在她眼前,她为何不抓住呢?
但是这些都不能对九珠说,就连父母也不能说,她只含糊道:“我当时只是觉得救命之恩弥足珍贵,就应下了,到时候闫公子的具体事宜就交给爹爹吧,他看人肯定没错的。”
九珠想想自家老爷在官场沉浮,觉得小姐想的也没错,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