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魁:
算上今年,便是你我相识的第八年,时间随长,但真正你我相处的时间却很短。我不知你是如何的心境,但也不想知道,我只愿此生与你相伴,不负初心。
猎音
昨日刚刚归营的青魁就着营内的烛光,将猎音在落日谷分别时送给自己的短信读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该不该停下来。
一百年前,青魁的祖先是红川国的大将,那时的红川国虽然国力尚可,但仍抵挡不住波钰奇国如潮的攻势,最终被攻破了国都雨梦城,吕氏祖先护卫储君出逃,流亡了三年才在丽州城外被蓝羽军捕获,惨遭杀害。
吕氏后人屡次复国未果,祖传的招式鬼鸣与宁芦剑传到青魁这里,她已是吕氏唯一的后人,尽管她心里明白祖先的遗愿无法达成,但祖辈的教导仍在心中,挥之不去,就算是复国无望,她还是要竭尽自己所能,破坏波钰奇国,更重要的是,他要杀了所有竹宫氏的后人。若不是竹宫家,自己的祖先虽然流亡,但不至于落了个身首异处、乱坟埋葬的结局。
青魁二十岁时父母死于疫病,举目无情的青魁在草草埋葬了父母后便开始在波钰奇国、博源国、狄隆国三地流浪,二十一岁时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周游在外的猎音,因为一本书的缘故二人结伴而行了一段时间,就是这段时间的接触,让猎音把他的毕生情感,全都一股脑交给了青魁。
青魁并不愚笨,自然知道这个小自己四个多月出生的男子的心意,只不过她的心思全然不在儿女私情身上,对于猎音总是逃避。而猎音则不知迎难而下,却也不热情似火,他只是在青魁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又在困境解决之后悄然离去,从不留一点痕迹。
她也不是铁石心肠,更何况纵然是铁石心肠,想必也会被此等坚守所感动,四年前青魁差点就想放弃自己的夙愿,与猎音双宿双飞,过他描述的那种日子,却不想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
四年前的夏天,狄隆国刚刚即位的新君御枫派出的使者找到青魁,向她发出邀请参与进攻波钰奇国、攻占丽州城的计划,本已觉得心愿无从达成的青魁突然之间看到了新希望,便欣然同意并随使者去了狄隆国。那一刻,她觉得身为古越氏分支的猎音定然不会叛国,便在心里与之做了告别。
不过出乎青魁的预料,三年前凭借高超的宁芦剑剑艺而成为将军并且恢复了自己吕氏姓氏的青魁在狄隆国又遇到了猎音,凭借着天生的机敏与聪颖,猎音获得了御枫的青睐,从数百个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获得了藏有驭痕灵力的戒指——山鬼,同事也称为了少数可以驱动灵力法阵的人,就和他的叔叔古越柯炆一样。
之后的日子猎音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默默地生活在青魁附近,需要时出现,不需要时消失,就想半个月前卡美拉都的那场刺杀一样,青魁根本不知道猎音也随她到了王都,却又是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八天前,二人于落日谷分别之际,猎音将这个纸条装到一个秀气的香囊内送到了她的手中,吩咐她到营后才能打开,背负祖先遗愿的青魁本就没有多少少女心思,再加上此时正值战事,男欢女爱对于她来说就是奢侈,她不理解为什么八年来从未吭声的猎音此时要写一封短信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营帐外月光皎皎,在丽州城内缴获的金岳剑就被放在最高的瞭望台之上,任何有想来盗剑的人都会被她发现,无从遁行。青魁看了眼自己紧攥短信的右手,又看了看置于床榻旁的宁芦剑,不知该想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
就在此时,营帐外突然躁动起来,青魁闻声走出营帐,西南侧火光冲天。
“有人劫营?”青魁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但转而一想,猎音与程司辑的军队在落日谷汇合阻击蓝羽军,定然是攻不过来的。
青魁不自觉向南望了望,尽管有月光萦绕,但仍是漆黑一片,“猎音应该没事的!”青魁心里想着,将香囊与短信胡乱收到身上。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青魁察觉到自己不远处似有个人影移动,她干嘛提剑追了上去,一招鬼鸣刺出,月下的黑影一个瞬身躲避,但到底还是受宁芦剑声音的干扰,身体平衡没有掌握好,跌坐在地上。
青魁见他夜行衣打扮,心里料定他是与蓝导王府有关,宁芦剑向着要害刺去,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黑衣人见杀招袭来,忙抬手接招,铁制的手套与宁芦剑一经碰撞便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青魁见势不妙,忙向后退了两步,与黑衣人拉开距离。
周围的士兵听闻声响,忙举着火把围了过来,青魁与黑衣人被围在其中,火光照耀,如同白昼一般。
“什么人?”青魁的宁芦剑指着黑衣人,下一招鬼鸣即刻即可刺出。
“居然是鬼鸣,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吕氏的后人,”黑衣人冷哼一下站了起来,亮出双手的铁手套,摆起迎战的姿势。“刚才是我疏忽,现在不会了。”
青魁先是有些惊讶,鬼鸣的招式一直是秘密传承的,除了上次演武场那次以外差不多有三十年没有公开使用过,而眼前的这个人不但知道鬼鸣,更知道这是传承自吕氏。
黑人将头微微转向瞭望台的方向,旋即起身攻向青魁,但刚迈出了两步又突然向旁侧的士兵杀气,铁手套上的五根尖刺似虎爪一般扑了过去,就着火光显得狰狞无比。
青魁注意到他望向瞭望台的细小动作,当即明白还有第二个人在营内潜伏,没等发出指令,来着便准备从旁侧杀出去突围,宁芦剑赶忙刺出,追着黑衣人极速而来,同时怪声骤响,声音之诡竟似有上千只鬼怪在悲鸣嚎叫一般,霎时,黑衣人便受不了如此尖刺的声音,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居然是千鬼鸣!”黑衣人俯身在地,四肢无力无法动弹,只是嘴上喃喃道出几个字,便觉锥心蚀骨的痛从背部传来,宁芦剑已经刺入他的背中,虽不是要害致死,但伤残已定。
青魁也是被自己的功力吓了一跳,千鬼鸣是剑谱中记载的招式,自己从未能够使出,但刚才的确是千鬼鸣的剑势和效果,想到这里,青魁才隐隐感觉到身上有一小股暖流在涌动,急忙用手探去,才发觉竟是猎音给她的香囊与纸条的缘故。
“猎音?”青魁觉得心里也暖暖的,但又想到还有旁人潜伏,便随便指使一名士兵绑了夜行人,自己则快步向金岳剑所在的瞭望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