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来这座城市,在店里找到工作那天夜晚,在海边看了流星雨。
那个时候,是九月初。
我沿海走着走着,忽然就见一团火花砸落在远处的海里。抬起头来,便看见了漫天划过的流星。觉得很奇妙。仿佛是一只只萤火虫飞过天际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流星,看流星雨那也是第一次,而且是意外的遭遇。
那个时候,我大概失魂落魄,对于自己都漠不关心,更不要谈注意身边的情况,注意大家都在做着什么,最近又热心什么,忙活什么。现在细想来,隐隐约约可以回想起一个个店铺并排中间的小巷道里,还有拐弯地方的墙壁,到处都贴着印有流星雨图案的大大小小的海报。我曾在小巷道里一户人家门前的棚顶下躲雨。
那是白天的时候。我到处寻找工作。
那场雨下得很快,天气我犹记得无比炎热,从巷道里出来,见地面上白乎乎地冒着气,雨水很快被蒸发掉了,而太阳就端坐在天空。我感觉到口渴想找一家饮品店。因为这样的机缘才在海边找到了我现在工作的咖啡屋。我喝着冰咖啡,听到里边女声喊“现在准备面试“,然后屋里同坐着的三个人腾地同时站起来。我有点懵,但也很快腾地站起来。
一个女生出来了。说“有四个人啊“,然后给了我们各自一份表和一个抽签序号。
我抽到最后一个,前边面试的是另一位女生,两个男生在前面。面试结果是三个人被录用,我,同来的女生(就是店里的另一个女服务生),还有一个不知道被分配什么工作,我只知道他穿一身黑,从店里进去面试和面试出来都戴一顶严严实实的黑色鸭舌帽。说实话当时他的气氛还挺恐怖的。但我好像从没在店里见过他。
最近几天,店里的另一位女服务生突然请了长假。前阵子我偶然听墨镜小姐说,有一次周末她路过咖啡店,见店里还开着门。店里自从老板改革工作制度后,大家周末就都不上班了。我一度以为店里周末闭门休业。这原本也是自然的事情。老板甚至都在门口对顾客贴出了“周末全体员工休息,给大家造成的不便请大家谅解“一类的告示。
可那次墨镜小姐赶着有约会,无法一探究竟。于是这次周末的时候我就自己去了一趟。也就是几天前吧。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在店里的,正是那位女服务生。我抬脚进去,她边说着“欢迎光临“边抬起头,见是我,于是说了声“店长叫你来帮忙吗?“
我摇着头说不是,然后要了一杯冰咖啡。
她端给我的却是热咖啡。
我看看咖啡,又看看她,询问是怎么回事。
她将头扭到一边,“天变冷了,店里不供应冰咖啡。“
什么鬼话。我天天在店里给自己倒冰咖啡。
“店里不是关门吗?你为什么在这里?“
“店长请我帮忙。“
“哦。“我尝了一口热乎乎的咖啡。
“冷天喝多了冷的东西不好。“
“什么?“
“我见你经常偷喝店里的冰咖啡。“
“怎么,你打算告发我吗?“
“我要离开了。“
“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我。
那天最后的记忆是,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还鲜见地用自带的播放器放了音乐,然后我们面对坐着,一起喝咖啡。
那天她忘记了收我的钱。我也忘了付。
然后周一她就真的没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