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部小成本无厘头爱情喜剧，《梦游记》只拍了不到两个月。叶昕跟着天韵派的老制片学了两个月，从拍摄计划安排到成本控制，她事无巨细，全都亲力亲为。
连续两个月，她都只睡四个小时，杀青那天，舒闻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甚至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叫救护车。
可能是心中郁结已解，又做着喜欢的事，叶昕这两个月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十足。自打那晚她和萧煜彼此交心约定以后，二人便暂时放下了那点小情小爱，专注拼事业。在这个社会，先有面包再谈爱情，才能让爱情不虚浮于空中，变成一戳即破的泡沫。
“听说今天剧组杀青，林总给大家在华克酒店准备了杀青宴，大家这两个月都辛苦了！”林景伦那位美艳高挑的女助理Lily在杀青这天亲自到场慰问。
舒闻见到Lily，作为天韵老员工的她，虽和Lily交际不多，但还是自来熟地上前和她打招呼。Lily之前对舒闻没多大印象，直到见她被派给叶昕当助理，才对她有了几丝注意。二人聊了两句，Lily就偏头去看叶昕，发现她正在和老制片讨论。
因为带着任务，她跨着大长腿从还在讲话的舒闻面前走过。
舒闻：……
见到Lily，叶昕没有惊讶，林景伦早上就给她发了短信，说是晚上有个慈善晚宴，想让她一块出席，到时候会派人去接她。
“叶总，现在是下午三点，晚宴定在晚上七点，片场距离酒店两小时车程，您还有两个小时准备，现在开车去美容院的话，大概要二十分钟。”Lily看了一眼手表，精准地报出一串时间数字。
老制片拍了拍叶昕的肩膀道：“叶总，公事要紧，这里还有我。”
叶昕点了点头，向老制片道了谢，然后跟着Lily往外走。今天最后一场戏拍的是司雨和姚友贤的现世重逢，萧煜等人早在前几天就全部杀青离开了剧组。
“叶总，上车吧。”Lily比她高出许多，跟在林景伦身边好几年，出入各大场合，整个人的气场犹如走T台的超模，说话时叫她想到了年轻版的穿普拉达的女魔头。
刚上车没一会儿，一天没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叶昕看了一样来电显示，按了接听。
“姐，你也太无情了吧，你不仅没参加我的升学宴，没送我去学校，连我军训结束这么大的事，你连个电话也不打，你还是我姐吗？”电话那头的叶衍带着控诉的语气，数落着叶昕。
“我最近……真的太忙了，今天刚刚结束工作，如果明天有空我就去北京看你。”叶昕揉了揉太阳穴，两个月紧绷的神经，在身体靠上真皮沙发后座上时，像是积攒下的欠款，这会儿全找上了门。
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她竟然睡着了。
车子行驶了一阵停下，等在美容院门口的林景伦过来敲了敲车窗，Lily望着睡着的叶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嘘……”林景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对司机指挥道：“直接去酒店吧，别吵醒她。Lily，你告诉戴琰，让她带上礼服和化妆盒去酒店。”
“好。”Lily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打下一串字，余光瞥了一眼睡得昏沉的叶昕。信息发送完毕，对话框那头的戴琰果然炸毛了几下，但无论她发了几句不情愿的话，最后的结尾还是一个“好”字。
能让老板如此看重，应该有她的过人之处吧。
Lily收起手机的同时，也收回了打量叶昕的目光。
·
车子在酒店的停车场里停下，司机开了车内的灯，Lily轻声把叶昕叫醒。
“这是哪？”叶昕看着昏暗的地下停车场，一时摸不准自己睡了多久。
“到酒店了，戴琰在楼上302室，她带了礼服和化妆盒，现在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们完全来得及。干嘛，我之前在美容院等你，结果你睡着了。”前排的林景伦忽然转过头，吓了叶昕一跳。
“抱歉。”叶昕还没清醒，靠着Lily扶了一把才下车。
四人上了客梯，直达酒店三楼。
戴琰收到消息后，特意开了房门等他们。
“火火，辛苦你了。”叶昕见到戴琰，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戴琰却没立刻回答她，而是冲身后的林景伦啐道：“林总，这算不算加班啊？”
林景伦早就习惯了戴琰的毒舌自恋，任由她发点小脾气，混时尚圈的若是没点脾气，只怕早被人当软柿子捏了。
“算，给你算双倍。”
“那还差不多，门口等着去。”
得到满意答复的戴琰勾起唇角，拉着叶昕进了屋。
这间客房是临时开的，床上放着两套礼服，一件香槟金的无袖长裙，一件剪裁利落款式简单的黑色及膝礼服。桌上早就摆满了瓶瓶罐罐，像是等待着谁去开启。
“我滴天，你在片场就穿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跑去当商场导购了呢。”戴琰看叶昕将头发扎成丸子，身上穿着一件廉价的化纤短袖和一条宽松直筒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帆布鞋。作为一个时尚达人的她，看到这种土味打扮，感觉简直要昏厥了。
“穿成这样比较方便，片场需要走动。”叶昕也知道自己的搭配很糟糕，但是碍于场景，没有别的办法。
戴琰翻了个白眼，摊手道：“算了，时间很紧，咱们先选衣服吧。”
“黑色的吧，比较不容易出错。”叶昕看了一眼香槟金的长裙，吃不准自己能否驾驭。
“额……”戴琰托着下巴看了看叶昕，又看了看两件礼服，最后否决了叶昕的提议：“我劝你还是选长裙比较好，今晚的场合比较正式。”
叶昕：……
“好，都听你的。”
“你先去洗个脸吧，诺，洗面奶……”戴琰把叶昕推进洗手间里，然后在外头给她递东西。
洗完脸，涂完护肤品，化完底妆，叶昕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地任由戴琰摆弄。她这两个月因为忙剧组的事，很少回公司，这会儿空闲，正好和戴琰聊聊。
“景叶最近有什么动向？”
“大部分人不是都去剧组了吗？咱们的林总觉得公司空无一人，所以去北京签了个电影学院的学生，说是打算打造新人。”戴琰帮叶昕修完眉毛，顺手拿过和她发色相近的眉笔，轻轻涂起来。
“打造新人？”叶昕不是疑惑这个提议，而是提议的时间。在景叶刚起步的阶段，贸然扩大版图，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了？
“恩，那个新人今晚也会出席晚宴，听Lily说，长得还挺漂亮的。”戴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勾起叶昕的脸，似乎对自己化的妆容颇为满意。
“Lily？她还跟你说这个？”叶昕想象不出Lily那样高冷的女人也会八卦。
戴琰一副“没想到吧”的表情，笑道：“咳，Lily是我以前同事，在时尚杂志工作了两年才转行做总裁助理的。别看她现在人五人六的，那都是跟林景伦出席的场合多了，养成的习惯，她骨子里比我还挑剔，能叫她觉得漂亮的女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那个助理舒闻，你觉得怎么样？”
“舒闻挺好的啊。”
“我说穿着打扮。”
“挺时髦的。”
“咳，这就是我们的沟通障碍。Lily觉得她打扮的就像村口王大妈家的二花，土得掉渣。不过……”戴琰特意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叶昕一眼。
叶昕感觉一阵不妙，连忙伸手做了个“打住”：“停，我知道我自己土，您高抬贵口，我一会儿还要参加晚宴，不想那么快失去信心。”
“成吧。说到晚宴，Lily给我发了一份名单，今晚出席的都是大佬。什么京圈、港圈、沪圈之类的，说是慈善拍卖，其实就是给名利场的人一个人脉交流机会。”戴琰收起化妆盒，拿过那条香槟金的长裙。
“穿吧。”
·
等到她俩出来，林景伦和Lily早已不在外头。
戴琰根据Lily的指示，领着叶昕去了五楼会议大厅。临近七点，来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一些社会名流之外，不乏少数一线明星。
林景伦伸手拍她肩膀时，她看到“电影公主”陈蔓歌正挽着赵宣入场。
“看什么呢，进去啊。”
“Lily没告诉我们桌号。”戴琰耸肩。
“125号。”林景伦看了一眼厅内，又转头望着电梯口，像是在等谁。
叶昕被戴琰剧透了一波，这会儿也清楚了，正准备进去，就听到林景伦热情地喊道：“葭妍，这边。”
“卧次奥……”戴琰扭头瞥了一眼，竟然爆了句粗口。
——林总，对不起，我来迟了。
是个很好听的女声。叶昕本想凑热闹看一眼就走，却在转身之际，再也移不开视线。
这世间的美有很多种，清纯的、气质的、妖冶的、性感的……但当孟葭妍出现，所有的形容词都失去了色彩，她就是美的本身，任何有眼睛的人都无可否认的美。
难怪，连Lily那样古怪的女人都会夸一句漂亮。
难怪，林景伦肯亲自站在电梯口等她。
拥有黄金比例的身材，优越的头身比，加上明艳动人的五官，不需要多么大牌的雕饰，简简单单的一条白裙，就能叫她吸引全场的目光。哪怕刚刚拿了三届金狮奖的影后余欢进去了，也夺不走孟葭妍身上那难以叫人忽视的光芒。
有些人，生来就是焦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