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青一听自家婆娘与人当街对殴,便匆匆跟管事告了假火速增援。两人新婚不久,感情尚处蜜里调油之期,陈柏青自然护妻心切,生怕哪个地痞流氓心生歹意故意欺负人。
然而,他却扑了个空。
等他一路狂奔赶到的时候,除了地上几片枯黄的落叶在风中打着卷儿,原本热闹的集市却空无一人。
打听了半天才知道,盛怒之下的发妻一拳将那卖鞋的人捶晕了过去...
这一幕刚好被卖鞋人的儿子看到,这还了得!
他们瘦骨嶙峋的父亲竟被如此庞然之物当街羞辱?
岂有此理!
报官!
必须报官!!
“你说那人是卖鞋的?”陈柏青恍然大悟,“就是刚搬过来的那一家八口?”
一对夫妻,六个儿子?
妻子还怀了崽儿的那一户?
这人丁多兴旺啊!
不像他们老陈家,连着好几代了,都是单传。真是羡慕死人啊!
不对不对,又跑偏了,当下头等要事是去救自己老婆呃...
陈柏青又火急火燎地赶去县廷。
这一次没白跑,县廷门前正聚着很多人。
陈柏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体态丰腴的身影,轻舒一口气,快步走去。
“桂芬,你没事吧?”看着陈氏泛白的嘴唇,陈柏青有些担心,“是不是累着了?”
“就她那体格,走路都费劲,又打又骂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能不累着吗?”郑长生已经从昏迷中转醒,此时正被两个儿子一人架着一只胳膊勉勉强强地站着。
若是早知道这婆娘彪悍如斯,他是宁可丢掉一双鞋子也不会去招惹。
陈桂芬张张嘴,想反驳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下子就头晕恶心,手脚无力了。
“桂芬是不会拿你鞋子的,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哪儿忘记了或者早就卖给别人了?”陈柏青上来就摆明立场,一来媳妇儿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二来分析了其他的可能。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有事就说事,干嘛非要打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打女人也就算了,到头来还要被女人打?
陈柏青看郑长生的眼神儿都有点意味深长了。
就这体格,是怎么生出六个儿子的?
“那是我给内人定制的鞋子,怎么可能卖给给人?”虚弱的郑长生一听对方推脱责任就来了脾气,眼睛瞪得溜圆,若不是他还喘着气,还真有点像死不瞑目。
“爹...”身后一个半大的小子听到这里局促走到跟前,缓缓撩开下衣,“您看是这双不?我还以为这是给我做的呢...”
“你...”
郑长生给气得,“你!”
“......”
你是专门来坑你爹的吗?
“哈!”
“哈哈!”
人群一阵爆笑,“这小子怎么连男鞋女鞋都分不清?”
“原来是误会一场。”
“......”
陈柏青都忍不住乐了,这一家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县廷门还没开,真相就水落石出了,跟着看热闹的几个人摇身一变当起了和事佬,“陈家娘子消消气,郑郎君也不是故意的,让他道个歉就行了。”
“对对,这点小事也没必要报官。”
郑长生满脸通红,一时羞愤难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紧闭的县廷大门被人缓缓拉开,身着官服的县丞整整衣帽方沉声开口,“县长和县尉大人已经出门缉捕盗贼,今日官府不受理案件,汝等改日再来吧!”
说完一拂衣袖,施施然离开了。
大门复又缓缓关闭。
众人皆是一愣,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郑郎君又晕过去了!”
“陈娘子也晕过去了!”
人群立马慌乱起来,怎么一连昏倒两个人呢?
“快,掐人中!”
“请郎中啊!”
......
医馆内,
“嘿嘿嘿,”陈柏青摸着陈氏的肚子不知傻笑了多少回。
“怀个孕而已,至于么。”一同被送过来的郑长生嗤笑不已,真是没见过世面。
笼罩了一层母性光辉的陈桂芬懒得跟他计较,此刻她也异常兴奋,“夫君要当爹了呢!”
“夫人也要当娘了呢!”
“我们陈家终于有后了!”
“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
郑长生看的一阵腻歪,忍不住打断了他们聒噪的对话,“叫大郎吧,以后取名也方便,老二叫二郎,老三三郎,以此类推。”
这是他身为一个过来人总结的经验,不然光取名还得算上一卦。
算出来的结果无非是忌讳这忌讳那,五行里面不缺这个就缺那个。最后这也不能叫那也不能叫,总之麻烦不说还特别费钱。
陈家夫妇一致没有采纳。
有这么祸害自己家孩子的吗?
郑老大,郑老二,郑老三...
这都什么名?
两人决定先找个算命先生算上一卦,孩子的名字可是大事,听说还会影响今后的香火呢!
陈家一直以来人丁单薄,所以对取名这一事自然是不敢马虎。
后来确实算了一卦,五行缺水。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回到正题上来,陈柏青小心搀着陈桂芬回陆府,还没走到后门就感觉有些奇怪:
平日里连官府衙役都很少见的路上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官兵呢?
一问知晓此事的人,才知道:
陆府被官兵围住了!
“听说是私藏逃犯,连郡县太守都被惊动了。你们两个还是躲远点,有人说这陆府里面的家丁原本都是些强盗,估计这会儿里头正打着呢!”
“哦哦!”两人忙不迭点头。
陈桂芬尚且怀着身孕,更加不能见到这些血腥的东西了,不吉利。
“孩子他爹,咱们快回去!”
“走走,明天再来看看!”
两人立马调转方向,边走边议论,“这好好的怎么会跟强盗沾上关系?”
富人的圈子水太深,他们一头雾水,左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说是县里一个书生揭发的。”街上的闲言碎语落到了陈柏青耳朵里。
“书生?”
“对,据说强盗趁书生外出杀害了书生的发妻,还掳走了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这么残忍?”
“那可不?”那人话锋一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最后竟被书生查到是陆家所为。”
“陆家?这怎么可能嘛?人家又不缺钱,怎么会干这种损阴德的事儿?”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人摇摇蒲扇,扇了两下后感到过于凉爽于是停止卖弄,“我告诉你吧,这商人走南闯北,身边没几个打手怎么行?啊,你想想,要是你背着一袋子钱到处跑,怕不怕人抢?”
“哦!”一众群众恍然大悟,还真就这么回事。
“这么说,陆家也不是很清白。”
“就是!”
“这样一说我都有点害怕,那咱们岂不是跟这一帮强盗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哎呦,就是就是,还好把他们揪出来了,真是太吓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