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蓝美回到学校的时候,学生已经放学了。于是她回到自己住的教室,准备用电磁炉煮方便面吃。
“让他来阴间重新聚集我米安妮和季意的魂魄,这样我们的疯病就会好了!千万请转达给他!”
电磁炉发出滋滋声的同时,蓝美听到了这番说话。她吓得赶紧关上了电磁炉。那声音也同时停了下来。
蓝美定了定神,重新点击了一下电磁炉的开关。随着电磁炉发出滋滋声,那黄发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吓得蓝美再次关掉了电磁炉的开关。她环顾整间教室,还好,天光还亮,并没有怪异的情形出现。但蓝美不敢再一个人待在这里了,她决定今晚去澡堂睡。
匆匆收拾了被子,蓝美乘公交车到达了澡堂,在路上随便买了些东西充饥。今天女澡堂里睡觉的人不多,加蓝美只有四个女人。四个女人也算不错,好歹不只有自己一个,有人陪没那么害怕,蓝美心想。待了一会儿,无事可作,蓝美很快就睡下了。
一钻进被窝,蓝美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呻吟声,听起来似乎病得不轻。蓝美翻过身想去瞧清楚那女人病得有多严重,就见那女人正直眉瞪眼地盯着自己。对此,蓝美已感到毛骨悚然。不想那女人竟然对她开口了。
“我送你去米安妮那里吧,她想见你!”女人直瞪瞪着眼睛说。
听到这个,蓝美噌一下坐起身来。她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卷起自己的被子,急匆匆往出就走。背后仍然传来那女人的声音。
“我送你去米安妮那里吧,她想见你!”
抱着被子,蓝美慌乱地跑出澡堂。外面,夜幕已降临了。看了看时间,离最后一班回学校的车大概还有三分钟,她必须在这三分钟里赶到车站。现在世道尚乱,夜晚一个单身女子在外面行走是不安全的,所以如果赶不上公交车,蓝美是不敢徒步回学校的。
蓝美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终于在三分钟内赶到了车站,看见车站灯影中站着一个在等车的男人。望着男人的背影,蓝美心中稍安,但毕竟是个男人,蓝美还是选择站在了离男人有段距离的位置,望向车来的方向。
焦急地眺望了一会儿,不见车来,蓝美心中发慌,担心自己其实已经错过了末班车。本能地,蓝美又去望那男人的背影,心想只要车站还有人跟自己一样在等车,那么末班车就应该还没到。可是等她再次去望那灯下,灯下已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唉,那男人什么时候走的?明明没有车来呀?蓝美心中正这样惊疑不定。
“你找我啊?”
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把蓝美吓了一跳,她向前迈了一步才敢回过身去,见到黑暗中的确象是刚才灯光下的那个男人,不过看不清脸。
“你,你也等车?”蓝美大着胆子问。
“嗯。”黑暗中男人答。
“那末班车应该还没来好?”蓝美。
“没有吧,应该?不过不如我们再去看看车牌上的时间!”男从说着往车牌走去。
蓝美见男人过去了,便也跟着往车牌去。
渐渐地二人走进了灯光里,于是蓝美看见了男人的脸。
“啊!”蓝美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她看到那男人的侧脸没有五官。
“别怕,我只是这半边脸被炮弹炸坏了,我这半边脸还是好的!”男人转过正面来对蓝美说。
蓝美看到男人另半边脸的确是好好的,但她还是惊魂难定。
“车来了!”男人抬起头说。
跌坐在地上的蓝美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果然车来了。
灯光将整个车箱照得雪亮,但车上除了司机并没有其他乘客,只有蓝美与男人。蓝美拣了一个单人座位坐了。男人无法跟她并坐在一起,便在她身后的座位坐了下来。
车开动了。道路凹凸不平,车子颠簸不停。
“你是不是叫蓝美?”坐在身后的男人突然这样询问蓝美。
蓝美觉得背后窜起一股冷气,她没有吭声。
“有一个黄头发的女人叫我到刚才那个车站去等一个叫蓝美的女人!”男人接着说。“她说让我告诉蓝美,请她务必把话带到!”
蓝美吓得窜起身,换过一个离男人很远的座位去。
“那黄头发女人还说,她很想回到她丈夫身边去!希望蓝美能帮帮她,给她丈夫把她说的话捎去!”男人转过脸来继续冲着蓝美说。
“你,你怎么认得那黄头发女人的?”蓝美双臂抱紧自己,颤抖着声音问。
“我一连七天做了同样的梦,梦里总是出现黄头发女人跟我说同样的话!”男人说。“所以我逼不得以今天才来车站的,我不想再做恶梦了!”
“那她为什么不让你去找她丈夫?”蓝美警惕地继续问。
“她说蓝美要抢她的丈夫,所以她才要蓝美去作这件事!”男人。
见鬼,谁稀罕抢她的丈夫,这女人都做了鬼了,怎么还是个妒妇,蓝美心道,就你那代达,白给我我也不要,我现在巴不得离他远点儿呢,唉,真是的,自己怎么被这么一家糟糕的人给缠住了,真要命,自己到底要怎么摆脱这家人的纠缠呢?
“唉,这车是开到哪儿了?”男人望了眼车窗外,突然说。“司机师傅,你开错路了吧?这怎么开到医院来了?”
司机停下车,朝窗外仔细看了看:“唉,好象是走错路了,这怎么开到医院来了呢?大概是最近修路的地方太多,绕道绕迷了,没什么,我这就从这里退出去,很快就能返回正常行车路线的!放心吧!”
“放我下车,谢谢!”蓝美站在后车门边朝司机大声说。
“你要在这儿下?可这儿不是车站!”司机。
“反正你都停了,就放我在这里下吧,我要去办急事!”蓝美坚决地说。
“我可以放你下去,可这儿不是车站哦,你出了什么事儿后果自负?”司机。
“放心吧,我不会去投诉你的!”蓝美。
司机打开后车门放蓝美下了车。蓝美便急急向住院部大楼走去。
男人目送着蓝美走远之后对司机说:“继续开吧!”
“是,主人!”司机回答。
蓝美急匆匆地走进了住院部大楼,可上到代达病房所在的楼层她又迟疑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代达说,自己所经历的这一段见鬼的情节实在太不真实了,实在难以令人相信,连自己都不信,即使是自己亲身经历了。要不还是先问问代达,米安妮和季意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再说吧,这样想着蓝美走到了代达病房的门口。
那时候蓝美已经抬起了她的左脚正要迈进门去,结果她愣在那里,一脚前一脚后地。她感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她看到那自称叫米安妮的黄头发的女人正坐在代达的床边与代达说话,谈笑风声地。
自己又开始见鬼了?蓝美狠狠闭上自己的眼睛再睁开,真的,真的就是那个让自己捎话给代达的米安妮,那个黄头发的让代达去阴间寻她的女人。
她是人是鬼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自己见鬼见的出不去了吗?为什么呀?自己也没干什么呀?蓝美内心一片馄饨茫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啦?是要把自己逼疯吗?
“你要当门神吗,站在这儿挡人路!”
听到背后这个声音,蓝美后脊背窜起一股冷气,这声音她还记得。
动也不敢动地,蓝美立定在原地,她想哭,她腿软,她挪不动步。
被背后的一只手推了一把,蓝美趔趄地闪过一边,眼睁睁看着刚才那半边脸的男人从她身后冒出来,走进病房,向代达走去了。
“代达!代老师!”蓝美终于爆发了,怒不可遏地冲向代达朝他嚷。“你太过分啦!你怎么可以这样耍我?你太过分啦!”
代达被蓝美嚷嚷得一头雾水,整个人怔在那里。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一进门就冲人大叫大嚷!这可是病房!这里都是病人!”米安妮拦住蓝美说。
“我告诉你,我不怕你!这里这么多人,我不怕你装神弄鬼,你别在这儿给我装鬼吓人,我告诉你!”蓝美也不示弱地说。
“谁装鬼吓人啦!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米安妮也越发气愤起来。
“你敢说你之前没有装鬼吓我?”蓝美理直气壮地质问。“还有你!”伸手一指季意。“你刚才还在车上装鬼吓我呢!”
“你们俩刚才吓蓝老师啦?”代达知道现在的米安妮和季意名义上是自己的家人,其实都是鬼客栈,要说他们体内寄宿的鬼有去吓人,乍一听到是非常合理。
“没有啊!”季意说。“吴所谓,快翻译给你叔听!”
吴所谓便把季意说的又说了一遍,好让代达能听懂。
“蓝老师你先别急!这事儿是不是其中有误会?”代达试图对蓝美好言相劝。
“误会!那我问你!如果你不是在装病,那么明明你刚被下了病危通知的,怎么你现在生龙活虎的?”蓝美质问代达。
“这个,多亏这位朋友帮忙!”代达指指米安妮。
“她!她?她又不是医生,她怎么可能把一个垂危的病人半日功夫变成你这样好像全好了似的?”蓝美压根不信地继续质问。
“这!”代达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它不是人,所以有特异功能。
“说不出来了是吧?代达!我当初出于好意,把你介绍进学校,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还有你身边这些人,一个个的,沆瀣一气,都太过分啦!”蓝美说完,跌坐在一把空凳子上痛哭起来。
代达完全被蓝美弄蒙了,不知道究竟自己对她作了什么,把她惹成这样,明明自己这几天病得快死了,哪还有力气对她作什么呀!何况自己是喜欢她的,又怎么可能作任何事来伤害她呢?
代达是不明白的,蓝美也是完全被绕在了其中,不过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斯塔却已猜出了八九。不过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劝和,就接收到了季意射来的犀利目光。
“小鬼,大家都是同类,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是我的势力范围,你闲事少管啊!”季意连鬼语都没有用,因为鬼娃在,所以它直接用了鬼魂间的魂魄感应之术。
“我没有要管呀!”斯塔回应。“你继续种你的草吧!我隔岸观火而已!完全不嫌事大,纯属吃瓜群众!”
蓝美哭了一会儿,将自己的委屈宣泄大半后,边抹着眼泪边将自己这一整个见鬼的经历对代达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代达听完望向米安妮和季意,希望他俩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但米安妮季意二人均摇了摇头。
“我不信,一定跟你们两个有关!”代达以质问的目光直盯着米安妮与季意不放。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鬼时日短,没碰上过这种事儿!”吴所谓翻译米安妮的鬼语给代达听。
“可是蓝老师不可能撒谎的!你又说你不知道!这事儿也太荒唐了吧?”代达不信地追问。
“我到是听说过这种事的!”季意开口了。“你还记得我说过,你老婆和弟弟可能都是被人圈地种了草才疯掉的吗?”
“记得!”在吴所谓翻译给代达听了后,代达点点头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圈地种草,当时还问过你,可你没有回答我!”
“所谓圈地种草呢就是,鬼趁人灵魂不清明的时刻,将人的灵魂摄走去阴间,四分五裂解开后,作不同用途卖给它鬼以谋利!”季意。
当季意这么解释给代达听的时候,斯塔心道:“真行!这歪曲事实,胡编乱造的口条,真是不要太好哟!圈地种草是这么个意思吗?自己作幽灵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把圈地种草作这样的杜撰解释!”不过斯塔只是动了动心思,没作表达,坚定地继续作他的吃瓜群众,静观它鬼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