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已经遛了我们足足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后,斯塔恼火地把吴所谓丢到地上,指着她凶巴巴地说。“你耍我玩那!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耽误了尤林佳,让她去了阴间,你怎么给我吃进去的肉夹馍,你怎么给我拉出来!”
“别对她那么凶,她可是你妹妹!”多投。
“你少给我整天找亲戚啊!我这会儿正火大着那!”此刻的斯塔火大到见谁向谁开火。“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再不老实交待,我大刑伺候!”
“你放心!尤林佳这会儿去不了阴间!”被哥哥丢在地上的吴所谓晃了晃站稳脚跟,没有摔倒,心里对哥哥的那点儿温情被吓得荡然无存。
“为什么?”斯塔。
“你问它喽!它不都一直没下阴间!”吴所谓用下巴指了指多投。
“你为什么没下阴间?”斯塔刚向多投问出口,又接着以手势制止说。“别说!我不想听!”他心内隐约感觉到多投体内的这个鬼没下阴间与自己的爸爸有关,所以他不想面对这鬼没下阴间的真实原因。“好啦,你还是赶紧带我去找能找到尤林佳的人吧,好不好?大不了,以后我天天请你吃肉夹馍啦!”
“嗯,我才不要天天吃肉夹馍!”吴所谓。
“那你想怎么着?”斯塔。
“只要你肯天天请我吃东西就行!至于吃什么,我决定!”吴所谓仰脸瞧着自己的哥哥,内心有一种欢喜在咕嘟咕嘟冒着泡。
“行!但价钱我说了算!太贵的,我可买不起!”斯塔俯视着吴所谓。
“行!成交!”吴所谓伸出手。
“干嘛?”斯塔不解。
“拉钩上吊!”吴所谓。
“嗤!小屁孩!”斯塔不屑地。
“小屁孩怎么啦!小屁孩也有契约精神!”吴所谓。
“嗤,真是够了!好好好,跟你拉钩上吊!”斯塔终于向妹妹伸出了他并不愿伸出的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狗屎!”吴所谓。
“好啦,你的契约我签了字啦,你赶紧给我说那个能帮忙的人在哪里吧?”
“嗤,真是够了!”吴所谓模仿着斯塔的口吻说。“转过你的大狗头,看!”抬手向斯塔身后指去。
斯塔赶紧转过脸去找,就见自己身后是一片废墟,而废墟的后面是一片湖泽,其间有一个不大的岛,岛上林木掩映中显出一栋建筑黛色的屋顶与白色的高墙来。
“能帮我们找到尤林佳的那个人,就在那个湖心岛上吗?”转过脸来,斯塔问吴所谓。
“嗯!”吴所谓点点头。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呢,这儿又没有船?”斯塔。
“有电话亭嘛!”吴所谓跑向电话亭。
斯塔与多投也忙跟过去。
“喂,你好!我是吴所谓!我要去臻梵天!你快来接我吧,我在七号码头!”吴所谓干净利落地说出这一番话来,看起来她这番对话于她而言早已烂熟于胸。
吴所谓挂断电话后不久,斯塔眼见着那湖心岛上放出一只小船,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驶来。
船到岸边,三人上船的时候,斯塔真是吓了一跳,因为那船上没有人,只有一只长须牧羊犬和一只异国短毛猫。
“嗨,很高兴又见到你们!”吴所谓一上船就对那猫和狗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那猫和狗也很礼貌地向吴所谓点头致意。
“咦,这猫狗听得懂人话?”斯塔惊奇地问。
“因为它们的寄宿者可不是猫狗的魂魄哦!”吴所谓。
“啊!难道是人的魂魄?”斯塔不敢相信地问。
“你猜对喽!”吴所谓。
“可它们寄宿进动物体内,它们不难受吗?”斯塔。
“挺好的呀,刚好省去了跟人说话的麻烦!”吴所谓。
“嚯,真是什么偏好的灵魂都是有的啊!”斯塔感叹。
猫和狗二位配合着驾驶着这小船,很快返回到了湖心岛。
船靠岸后,牧羊犬驮着吴所谓跳上了岸,斯塔紧随其后。接下来本该多投上岸,但短毛猫越过他,先行跳上了船头,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对多投喵了一声。听了这一声喵,多投停下了脚步,并放眼朝岛上巡视了一遭,而后站在那儿有些无措的样子。
“你怎么啦,还不上来?”已上岸的斯塔见多投磨磨蹭蹭地,便问。
“我上不去!这岛有设计,是不允许我上去的!”仍然呆在船中的多投回答。
“什么设计?你真是事儿多!别演啦,赶紧上来!快!”斯塔有些恼火的催促说。
多投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向了船头,迈腿想从船头跨到栈桥上去。突然如遭电击,多投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晕倒在船头的甲板上。
“这家伙太能演了吧?”斯塔不信地说。
“你告诉跟你来的这个人,不要多事!臻梵天有臻梵天的规矩!”驮着吴所谓的犬用鬼语对吴所谓说。
“你就别管啦!它们这儿的规矩是这样的!”吴所谓朝斯塔大声说。
“胡说八道!”斯塔依然不信。“这是什么规矩?”
“这是什么规矩呀?”吴所谓问牧羊犬。
“外来鬼魂灵一律禁入这里!这里接待的客人只能是人,无外来灵魂寄宿的活人!”牧羊犬。
吴所谓将自己听到的牧羊犬的解释讲给斯塔听。
“那,多投没事吧?”斯塔。“他被怎么着啦?”
“没事儿!它只是暂时被固定了!等你们出来的时候,我们会释放它的!”走在一行人最后的短毛猫回答。“客人们请继续走吧!”
一行人继续向前行去。步进一条曲折的小径,小径由雨花石铺就,两旁密植着榆钱树。
穿过这条小径便到了那黛色顶粉白墙的建筑前。之前从湖对岸看时,斯塔觉得最多也就是一两层高的小房子,现在才发觉居然有五层那么高,相当规模的一栋建筑。
从一层正门步进去,斯塔的视线便被一样东西挡住了。通常从正门进入一户人家,会挡住人视线的要么是影壁,要么是屏风,但这里却是一个鱼缸。这鱼缸上顶着天花板,下压着地板,异常巨大,让斯塔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慑力。同时他也感到很奇怪,不明白这样“顶天立地”的鱼缸要怎么换水。不过除此而外,这鱼缸的其它方面倒是很正常,里面有正常的鱼、水草、沙石,也不缺珊瑚、贝壳之类的点缀品。
绕过鱼缸走进去,穿过一片风铃便进入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室内。斯塔发现里面没有灯,只点着几只香薰蜡烛。光倒也不算很暗,空气中缥缈着淡淡的幽香。
牧羊犬与短毛猫只送斯塔兄妹二人到鱼缸处便退了出去。进到里面来之后,斯塔发现里面并没有人,甚至没有一只动物,而且整个房间的布置,让斯塔感到非常怪异,似乎这里不是人间,而是什么灵异世界,这让他感到不安,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吴所谓到是不管,爬到一把大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要喝甜的!”这样对着空气说。
“你在跟谁说话?”斯塔疑惑地问。
“它呀!”吴所谓把手一指。
斯塔向吴所谓手指的方向瞧去,什么也没有:“什么呀?什么也没有呀?”这样正说着,斯塔突然后背一凉,因为他看见一只半透明的琉璃杯悬空出现了,并朝吴所谓平稳移动过去。
“谢谢!”吴所谓拿过杯子说。
“天那?”斯塔惊叫出来。
“你不喝点儿什么吗?”吴所谓问斯塔。“这里特调的饮品非常棒!”
“刚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刚才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斯塔强调着说。“所以这屋里有鬼吗?”
“嘘!不要乱说,不礼貌!”吴所谓制止斯塔。“这里只有主人和客人!大家都很友善的!”吴所谓喝着琉璃杯中液体,心满意足地说。“你也喝点儿什么吧?”
“我们就在这儿这么干等吗?”斯塔问吴所谓,老这么待在这儿,他的心越来越慌了。
“你不想等,你就去找他喽!”吴所谓不咸不淡地说。
“找谁?找人找鬼?”斯塔说到这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环顾四周,他看不到一扇门,一扇可以通往别的地方的门,除了方才进来的那个通往外面的大门以外。“算了,我出去晒会儿太阳吧,这儿好冷!”
从室内走出来,斯塔沿着原路反回到码头的栈桥边,看到多投依然纹丝未动地晕倒在接自己来的船中。
“喂,你还不醒啊!你晕得也太久了吧?”斯塔跳进船中去拍拍多投。“也不知道他们把你怎么啦?不会有事吧?喂,醒醒唉!”
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多投唤醒,斯塔失去了耐心。他从船上返回岛上来,沿着岛上的小径,散步闲晃起来。
别说,这岛上的风景还真是不错,很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但是闲晃散步这种事对一个少年来说始终是无聊的,所以没走几步,斯塔便已无心再看风景,只用他散漫的目光扫射着脚下和身周,看有什么可以踢打的,便踢一踢打一打,以宣泄身体中憋胀的热情。
这样又打发了一些时间后,斯塔实在觉得无聊,便疾步跑起来,想绕岛跑一圈回到出发的那房门去。哪知没跑几步,忽闻得番石榴的香气,这香气诱出了肚中的馋虫,斯塔不由的放眼四下里去寻。却并未寻到什么结了番石榴的树,到是在小径靠湖的一边长着一棵出奇大且密实的榆钱树,枝叶间累缀的串串榆钱却散发着番石榴的香气。反正榆钱也是能生吃的,而况番石榴味的榆钱斯塔还从未吃过呢,所以便撸下来几串,兜进上衣襟里,坐在树下一块湖边石上大嚼特嚼了起来。
斯塔吃得正香,忽听得树对过有人声,探头从枝叶的缝隙里往过瞧,缝隙太小看不清楚,便眯起一只眼来再细瞧。看到的东西让他一时把呼吸都屏住了。就见树对过湖边泊着一只跟接自己来的船类似的约可乘坐三四人的小船,这不吓人,吓人的是那船头上半空悬停着一只担架,半空悬停,没人抬着。担架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手脚不知是肿了还是怎么,足有正常人手脚的五倍大,并且都套着黑色的袋子,袋子上还画着符。那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脸上的表情二分示好三分遮掩三分套路,一看便知是个商人。
这男人的样子奇怪的吓人,而船头岸上站着的另一个男人那打扮也非常人。那男人穿着立领长袍,袍脚拖曳到地上,头发象是曾剃光过刚长出发茬,皮肤异常细腻,好似十几岁少女的皮肤,眼睛细长,眼角微向上翘,手中拿着一本黑皮书,书上托着一只小小的扁圆的朱砂红漆盒。
“这盒药一日一次,每日22点以后服用,连服七天,可不能漏服哦!”长袍男人这样说着,将书上的朱砂扣盒放置在担架上。
“先生,你就让我拿走从我灵魂上取下来的那家伙的手足吧?那毕竟是他的灵魂留在我灵魂上的东西呀!”担架上那人一脸不高兴地这样说。
“魏河!魏老板,你到底要我给你说多少遍呢?那些来自阴间的东西,你不适合留着,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硬要,”长袍人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转头,向斯塔所在的榆钱树望了一眼。
被长袍人这么一望,斯塔心内一惊,难不成自己被发现了,他想,自己不过是透过树叶缝隙偷窥而已啊,距离这么远,榆树叶又这么密,应该不至于被发现了吧?
斯塔还未能思考清楚,蓦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强力地糊在斯塔的脸上,瞬时,斯塔的身体委软在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