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殿。
此殿乃是百官聚集朝帝之所,穹顶如浩瀚星空,圣纹缠绕,帝蕴潮压。
而紫微分野之处,便是象征着大秦帝朝至高无上权力的天命帝座。
天命帝座位于九阶之上,四周围绕着二皇、五王、九侯的祖器圣物。
此时,秦帝端坐于天命帝座,充斥着威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百官分列丹墀两侧,连大气也不敢喘。
趋步进殿,至于丹墀之下,武安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与张凡俯身而拜。
“罪臣姬寂,携子姬跋,拜见帝主,愿帝主圣寿无疆!”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武安侯和张凡,秦帝和颜悦色,轻轻抬手,温言道:“武安侯,快快请起!”
“谢主隆恩!”
言讫,武安侯扶着张凡的手臂,身子有些颤巍巍的,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张凡当时就愣了一下。
不是说武安侯姬寂是武安郡国的第一强者么?
为何会虚弱成了这样?
就算是龙屠,也没他这么虚啊的!
难道无间狱里的生活居然好成了这样?
张凡又瞥了一眼武安侯,但见他双鬓斑白,眼中空洞无神,浑然不像龙屠、龙战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武安侯。
要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武安侯,不仅是武安郡国的第一强者,放眼整个大秦帝朝,却也是屈指可数的。
有人曾经说过,以武安侯的修为实力,堪称妖皇和魔皇之外的第三皇。
然而,如今看来,有点名不副实啊。
张凡心中不免有点怀疑。
意念微动,张凡当即调高视力属性,将武安侯的各项属性全都察看了一遍。
但见武安侯的各项指标,全都没什么毛病。
“难道这副模样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张凡愈加疑惑了,“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便在此时,听得秦帝又道:“孤先前误信小人之言,拘禁武安侯于无间狱,幸得姬二公子以及孔老太师、擎鼎王等忠义之臣几番劝谏,孤方才醒悟,是孤之过也!”
至于那个所谓的“小人”是谁,他也没有明说。
不过,在百官听来,除了李善那厮,偌大的朝堂之上,哪里还有什么奸佞小人。
一时之间,无数道鄙夷和愤怒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李善。
但见李善挺身而立,面不改色,仿若未见。
目睹如此,百官更是在肚子里暗骂,这李善的脸皮果然是比无始城的城墙还厚,没有半点廉耻之心。
武安侯躬身说道:“罪臣忝为九侯之一,却远离帝都京阙,未能时常于帝主座下聆听圣意,心中惭怍不已,如今正好借此机会,静思己过……”
听着武安侯这番充满了自责的话,秦帝颔首微笑,似乎极为赞赏。
“帝主宽仁,不以罪臣为不肖,蒙恩赦宥,罪臣感恩戴德,虽粉身碎骨,亦难以报答隆恩于万一!”
说着说着,武安侯顿时泪流满脸了起来。
眼见武安侯当众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秦帝心中暗喜,思忖果然就像李大夫和美人儿所说的那样,孤只需恩威并施,赦免武安侯,就能让他感恩戴德。
一念及此,秦帝温言道:“武安侯言重了,归根到底,也是孤之过!今孤特诏,赦卿无罪,赐集贤殿大宴三日,百官陪席,以彰武安侯之贤!”
武安侯赶紧拜阙谢恩。
但见武安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浑然没了往昔的风采,秦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顿了一顿,秦帝转头对张凡道:“姬二公子!”
没想到秦帝会突然叫自己,张凡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躬了躬身。
“在!”
张凡道。
“卿至帝都,代父赎罪,跋山涉水,孝心可嘉,乃万民之榜样,世人之楷模!”秦帝微微一笑,“青丘台上,一曲天籁,才情彰显,惊艳四座……”
甫一听到“青丘台”三个字,张凡心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听得秦帝续道:“今孤特诏,封你为少师,掌管宫廷礼乐……”
闻言,张凡又是一愣。
虽说少师乃是文官,掌管宫廷礼乐,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像张凡这样的年纪,官封少师,按理说来,根本就不太可能。
不过,张凡很快就明白了秦帝这句话的含义。
这特么不是变相把老子留在无始城吗?
他原本打算,秦帝赦免武安侯之后,便与武安侯一起回武安郡国,从此过他的富二代生活。
谁知,秦帝竟然来了这么一招,让人猝不及防。
如此看来,秦帝表面上赦免了武安侯,但却也留了后手,防止武安侯回到武安郡国以后,起兵造反,雪恨报仇。
而张凡作为武安郡国的二公子,在姬津已死、姬诞入赘的情况下,最有资格继承武安侯的爵位。
更何况,这次又展现出了如此智勇,等到姬寂百年之后,继承武安侯爵位的人,必定便只有张凡了。
因此,秦帝这般做法,堪称一箭双雕。
不是说秦帝荒淫昏庸吗?
这突如其来的智商,让人有点防不胜防啊!
但转念又想,以秦帝那早就被财气酒色掏空了的智商,应该想不到这招。
毫无疑问,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张凡暗自皱了皱眉,刚想以“年轻幼稚,才疏学浅”为借口,拒绝秦帝的少师之位。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却听武安侯道:“姬跋,还不赶紧磕头谢恩!”
武安侯就站在张凡的旁边,朝着张凡不断地暗使眼色。
“……”
张凡蓦然明白了武安侯的意思。
倘若他拒绝了秦帝,说不定秦帝震怒之下,便会将他父子两人凌迟处死。
而张凡若是答允,那么父子两人就相安无事,三天之后,武安侯也便能回去武安郡国,独留张凡在无始城这个龙潭虎穴。
卧槽,这是要牺牲老子换你自由的节奏吗?
但转念又想,就算自己跟着武安侯回了武安郡国,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之事。
更何况,回了武安郡国,整天面对着姬跋以前的那些熟人,说话都必须小心翼翼的,无聊到了极点。
这样一来,还不如就留在无始城中,或许还能自由自在不少。
而且,如今的无始城,并非初到时的陌生,如今也有许多熟人可以来往。
另外……嘿嘿。
想到这里,张凡便已有了主意。
“多谢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