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都被挖掉了呢。”罗德看着东倒西歪的茶树说道。“有什么办法，上面规定只能种粮食，除了门口的那几盆茶树，其他的全得当柴烧。明年我打算挑泥上去插几岭番薯，饿不死就行。”“城里做生意的都冷清了，你种出茶叶也只能屯着。”“是啊，又能怎么办呢，该死的世道。”“威尔去参军了？”罗德沉默片刻问道。“是啊，医务兵，听说要安全一些，不然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去的。”普兰特拿出小瓶抿了口，罗德闻到酒精的气味，皱了皱眉，“这酒······，你自留的粮食还够用吗？”“这还得多谢你，你给我的植物里有种结的果实又大又甜，我就用来酿酒了，还能卖一点钱。”“没有粮票、油票、布票、皮鞋票这些凭证钱只是金属。”“原本只听老一辈人说过，没想到我也有用到的一天。”普兰特颇为感慨。“快点结束吧，这见鬼的战争。”罗德带着烦闷的心情离开了奥沃村，大街上关于前线消息的告示由开始的振奋人心的必胜宣言变成各种号召募捐的内容，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不可能短时间内结束，即便已经投入了现有大部分正规军及后备军，可是募兵还是在继续，而且要求降低了，罗德甩了甩头，把不好的想法抛之脑后。他走进艾斯城图书馆，小管理员丹斯已经不在这里，新的管理员是位热爱书籍的人，经常因为看书忽略工作，虽然现在也没什么人来这里静下心看书。罗德叮嘱弗莱姆收敛火焰，第一次过来它把火苗喷到了桌子上。罗德看他又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就大摇大摆地走到他的右侧，拍了拍他的左肩，他抬起头往右看：“哟，你来了。”“帮我找一下有关生命魔法的书籍，要人体构造方面的，额，亡灵魔法找得到的话也拿一点。”罗德说到后半句压低了声音。他摘下木框眼镜放在桌上，拿出一个小本子，像是在查目录，罗德用漂浮术离地想看一下，他一下子就合上了，“稍等，我去搬过来。”你背后长眼吗？罗德心想。他停下转过身，“别乱跑，等我回来又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真的觉醒了读心的神赐呢。罗德看他走远立刻往地下室跑。莱曲还是老样子，自从罗德回来，就知道莱曲其实是高阶法师，否则不可能使用那么强的魔法，可惜关于如何领会法则莱曲自己也不明白，但他就是会用。“关于出去的办法我已经有眉目了。”“是吗？”莱曲有些惊喜。“你可以尝试把自己放进一个媒介里，我在茵蔯沙漠里遇到的跖也是幽灵，他和他的部下无法离开幸运号，但是幸运号可以在沙漠里穿行。”“带着这座图书馆？”“没必要那么大，这间地下室绰绰有余。我认识一个不错的机械师，可以请他来改造。”“我会考虑的。”罗德回到书桌，地上堆满了书籍，其中一部分似乎被封印过。至于找书的人，他已经坐回原来的位子看书了，罗德只能自己整理。法兰克西部防线的一座烽火台上，达武盯着远处的丘陵不敢有一丝懈怠，“吃饭了。”一个刺猬发型的人送来早饭，达武叫醒了旁边睡觉的战友，等他清醒才去吃饭。“原本送饭的人呢？”达武问道。“被流弹击中，少了条腿，送回去了。”刺猬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转而谈起自己，“我申请了好几回，就是不让我参加战斗，话说你怎么没有配枪啊。”“给小虫子了。”达武指着站岗的战友，小虫子刚来就遇到了一次进攻，太过紧张往枪里注入魔力太多太快枪报废了，“比起几个月前的新兵，现在的这批差太多了。”达武能明显感觉到增援兵员的质量在下降。达武吃完饭回去换下小虫子，“过去吃饭。”“我吃不下。”“不吃容易魔力匮乏，这不是在家你可以几天不吃不喝不睡，在战场魔力的消耗速度你应该有体会。”达武一边观察远处一边说。长城外突然亮起圣光，把城墙照得火红一片，“放信号弹。”达武朝小虫子喊道，小虫子也站了起来，但是却愣了一下，达武一把夺过枪往天上放出尖啸的明亮火球，然后他也愣住了，除了他这座烽火台其他的一点动静没有，应该同时示警才对。达武迅速冷静让刺猬头先躲起来，但无论他说什么，刺猬头都是一脸迷茫。小虫子也在不断说话，可达武无法理解他的话，达武很快意识到这是某种神通的作用，他直接往城墙后自己的营地使用了攻击魔法。远处，圣骑士已经开始冲锋，达武用火焰锁链把两人扔下烽火台，自己赶往最近的炮兵营地。新元1467年四月，教廷会合布列尼卡的援军后奇袭天门关一线，教廷首次使用了神通——塞聋，天门关守军损失惨重。战后，登记员来到阵地统计死亡人数，他注意到一个精神恍惚的法师双手紧握着两枚魔晶，于是问道：“这是你的战友吗？”达武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他们的名字。”“帕特，帕特里克，姓氏是马丁。”“另一位呢。”“我还没来得及问。”“我们会通过其他办法知道的，请不要着急。”赫莱尔提着礼物去看望中丞，中丞的府邸极为普通，既没有当朝大员的气派也没有刻意装饰寒酸，进入后就是正堂，看管的人告诉赫莱尔中丞在后园，赫莱尔穿过卵石小径，没有穿着任何正式礼服的中丞看上去和普通老翁没有区别，拿个锄头或是鱼竿也不会有违和感。“是你啊。”中丞看到来人有些意外，“坐。”方形石桌上放着三个酒杯，一个盛着清酒，一个盛着茶水，还有一个空着。“即便落难我自信有些真正的友人会来探望，结果只等到你。”“其他人也许同样被软禁了。”赫莱尔劝慰说。“也许已经被杀了。”中丞语气中不抱有希望，“左辅右弼一个刚正却不知变通，一个机巧却难有决断，我这个中丞就帮衬着处理政务，这些年来被人叫做和稀泥的也算实至名归。可是他们一个不吃不喝饿死了，一个用腰带把自己勒死了，我估计用不来多久就会收到一壶毒酒，盛在精美的瓷器中，一杯入喉，肝肠寸断。”赫莱尔忍不住问：“为什么，这样的事根本毫无意义，越高的地位拥有的权力越容易受到限制，好比越强大的实力越忌惮来自命运的枷锁。”“路西菲尔，人类一边制定各种规矩，一边想尽一切方法破坏，我们从来不是能安于现状的生物，这是我们生存至今的法门，也是进步的阶梯，一旦停止就会灭亡。”中丞重重地叹了口气，“听我一句劝，你真的不适合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繁荣你体会不到快乐，衰败也不会感到担忧，很容易被排挤成为异类。”赫莱尔觉得有一股寒冷从心里溢出，让他忍不住想流泪，但他终究没有落泪，只是之后他的剑意多了几分凌厉。六月，梅林在半年的训练后终于被调到前线，他认真地检查起自己的武器，新兵营里的各种注意事项都滚瓜烂熟了，模拟战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破例提前进入战场。刚分配完战斗班，警报就响起，梅林跟着前面的队伍抵达阵地，阵地下的敌军，最前方穿着盔甲的是普通士兵，被保护在中间的是修士，在边缘举着旗帜不断游走的是圣骑士。“注意弓箭。”梅林听到后立刻下蹲，紧贴城墙，一般的圣光攻击会被长城自身的魔力盾抵挡，反倒是弓箭这样的武器并不会受太大的影响。梅林从射口伸出魔导枪，灌输魔力，子弹无声地飞出枪膛，击中一个修士，但是他完全不受影响，梅林很清楚这是因为对方身上戴着抗魔石制成的护身符，能一定程度抵挡魔力子弹，梅林转而瞄准那些普通士兵，防止他们靠近挡住视野。距离战场极远的营地外，圣莱纳斯高举十字旗，率领圣骑士团行进，营地内全身包裹严实的圣女手握银十字祷告，周围的圣光都明亮得灼眼，她身前是一座水晶雕刻的天使像，拿着一支权杖，权杖指向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