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薰不再长时间的倚着车窗欣赏沿途的风景,她撩开窗帘一角,就着浅黄的日光,专心的绣着一副丝帕。
那是一丛绚烂如火的杜鹃花,画得栩栩如生,云逸只是随意的看了两眼,便好似能感受到花朵热烈的气息。
画功确实让人惊叹,可这绣功么……
云逸暗自撇嘴,摇摇头,低眸继续处理公文。
或许是离都城渐渐近了,又或许是清王意识到刺杀一途不可能阻止这场婚姻,所以连着几日已经没有刺客出现了。
一路平静,车队行进期间,洛薰很尽责的做了一个贴身丫鬟该做的事情,沏茶倒水,看护炭火,就连用午膳也是等云逸用完,自己再吃些残羹剩饭。
在云逸处理公务的时候,她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在云逸觉得别扭寻着话头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一口一个“启禀王爷”“奴婢遵命”,气得云逸咬牙切齿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纠结片刻,只能敛神静气批阅公文。
夜间在客栈歇息,云逸刚进客房,洛薰已经打好温度适宜的清水静候多时。
云逸看着她低眉敛目恭恭敬敬的模样,心头感到一阵无力。
“你非要这个样子吗?你这是在跟本王置气吗?”
云逸的目光扫过她掩在单薄的衣袖下的皓腕,雪白的肌肤上青红色的淤痕依然显眼。
他心中歉疚,可道歉的话,他可是从来都不知道怎么说的。
“奴婢不敢,奴婢现在是王爷的贴身丫鬟,伺候王爷是奴婢的本分。”
洛薰谦卑的语气带着冷漠和疏离。
“本分”二字更多的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有太多的奢望,便不会轻易受伤。
“好吧,那你现在也可以想想,进了王府以后,该怎么做好王妃的本分了。”
云逸以手扶额,觉得头疼无比。
只不过是城隍庙那日激动之下弄伤了她,有必要记到今日吗?
“奴婢遵命!”洛薰的眸光黯了黯,端来清水伺候云逸净脸。
晚膳过后,云逸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情,幽黑的眼眸盯着收拾碗筷的女人,忽然很想亲眼看看她在市井中流连的样子。
或许,出门散散心,她就不会这么别扭了吧?
“随本王出去走走吧!”
云逸故作淡然的说道,随手将公文整齐的归置在书案一侧。
等他们离开,自然会有暗卫将重要的东西收拾起来的。
洛薰愣了愣,有些意外的回眸,随即低头恭敬的答道:“奴婢遵命!”
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净了手,然后拿过他月白色绣了云鹤图的披风,静静的侍立在门前。
云逸神色淡然的从她身前走过,睨了她一眼,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无奈的叹息,率先开门出去。
洛薰在他身后隔了两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是离都城五百里远的洛城,官道四通八达,水路南北贯通,自古以来就是人流物流聚集的繁华都市。
天边火红的云霞温柔而绚烂,薄薄的暮色笼罩着这繁华的都市。
街上行人如织,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还有那卖艺人的锣鼓喧天,夜风轻拂,带着淡淡的烟火气息和食物烹煮的芬芳,一切都显得喧闹而真实。
云逸信步闲庭,心头有片刻难得的轻松自在。
这一刻,仿佛遗忘了亲王的身份和责任,只是寻常的百姓人家,酒足饭饱后出来散散步而已。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