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和一众丫鬟离得远,并不能听得清两人的低声交谈,喜娘瞅着空上前几步说着吉祥话,提醒新郎该挑盖头,新人该喝合卺酒了。
云逸拿着一杆秤挑开盖头后,洛薰那张薄施粉黛、眉目如画的倾城容颜就这么悠然显现在了他的眼前,见过很多次她素颜示人的样子,这却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的见识到这个女人粉黛薄施的美丽模样,当真是秀冶天成,赏心悦目,一瞬间就攫夺了他的所有呼吸。
云逸快速回头,借取酒的动作掩饰了他片刻的失态,转头的瞬间,他依旧是那个清雅俊然、当世无双的逸王殿下。
二人双臂相交饮下合卺酒。
那合卺酒味道苦涩,酒劲猛烈,本是寓意夫妻从此合二为一,同甘苦,共患难。可是这美好的寓意在她洛薰看来却是如此的讽刺。
“你早些休息吧!”
云逸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稍后的婚宴,各方来宾前来祝贺,还有得他应付。
喜娘和丫鬟们面面相觑,这洞房花烛夜让新娘早点休息的新郎,她们倒真是第一次见,倒是这位如花似玉的新王妃,听了王爷的话似乎淡定过了头吧?
房中寂静,摇曳的红烛灼灼燃烧,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香炉上青烟袅袅,淡淡的清香在屋中弥漫。
洛薰扯下盖头,揽镜自照。
镜中的人儿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星眸中映着摇曳的烛火,仿若夜空中璀璨的星星。
就这样嫁了吗?
洛薰轻抚自己的脸颊,玉指划过唇角,拉扯出些许弧度,形成一个俏皮的笑脸。
儿时偷偷下山,遇见一家人家娶亲,二人蒙混了一顿喜酒吃,回山的路上,师兄曾笑着说:“薰儿,他日你出嫁,师兄定然要亲自送出阁!”
她也回道:“师兄娶亲,薰儿定要缠着嫂嫂讨个大红包!”
师兄娶亲时,她被困山庄,只能看着师兄迎了姐姐出门。
如今自己嫁人,师兄定然是在江南的青山绿水中自在徜徉吧?
当日二人的戏谈,终归,没有一个能够实现了。
师兄娶了一个自己爱的人,而自己,嫁的,却是一个利用自己的人。没有亲人的陪伴,也没有亲人的祝福,自己孤身一人在这陌生的京城。
这一刻,她觉得很累,从未有过的累。
面上的笑容消失,洛薫的眸中忽而闪过一丝烦躁。
“啪”的按下镜面,她拆掉凤冠,粗鲁的扯散发髻,将繁复的嫁衣除去,仅着里衣,好似除去了一身负担一般。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那是他们刚刚喝的合卺酒,酒味浓重而苦涩。
她坐在婚床上,就着酒壶一口一口的喝着,很快便觉神思恍惚,好似鸟儿一般能自由翱翔……
云逸带着一身酒气踏进新房,今晚的婚宴他喝了不少酒,但是并没有丝毫的醉意。
他用内力将酒气逼出来,以便时刻保持清醒,随时应付任何意外。
今晚一切顺利,清王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采取行动。
清王的安静让他觉得不同寻常。
甫一进房,他敏锐的发现房中的凌乱,有些紧张的紧走两步来到里间,入目的便是自家王妃毫无仪态的蜷卧在喜被上。
地上,大红的盖头和嫁衣洒落一地,凤冠和发饰随意的堆在镜前。
在清淡的熏香气息中,他嗅到了酒气。
虽然初时他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酒气,可现在他完全明白,这是那女人身上的酒气。
大婚之夜,她竟然一个人喝醉了!
云逸有些恼了。
他生平第一次成亲,这女人却给他来了这么一副光景!
纵然只是利用她,但是,最起码也该尊重尊重他这个新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