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缓缓到时,台上正好是京剧名旦小燕喜的《天女散花》!惶惶听到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的,大家都活在了一场梦中!
多希望,醒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绿柳枝洒甘露在三界上,好似我散天花就纷落四方…’”
不!不是大家,只有她!只有她活在梦里不肯醒来!
“没什么好待的,回吧!”说着转身要离开,刘麽麽也明白,反正已经露了面,就扶着季燕飞准备回西苑。
“大嫂来了?刚刚我还着人去请,怎么才来啊,快坐这儿,台上正唱着呢,想必你也熟悉!”
司文氏看着季燕飞来了本恨的牙痒痒,但一看她白了脸色想要走,忽的想起来什么,真是时间久了,灰尘都遮住了旧日坦露的地儿,她马上笑着站起来喊住她。
季燕飞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握了握拳,潇洒转身微笑着走向司文氏,沿路和许多认识的人点头打着招呼,“辛苦了,商局一会儿一定要多玩会儿,张太要多饮点儿,同喜、同喜…”
等走近了司文氏,她忽然笑的有些羞涩,“弟妹说对了,这段我熟!”然后靠近她耳边轻声呵气,“昨儿个二爷还听了呢…”
不就是比恶心吗!她就已经在沼泽里了,谁还能下贱不了谁?!
司文氏突地回头盯着她,眼神狠戾,神情像是要吃了她,眼看着季燕飞浅笑嫣然的坐下,众目睽睽下她又不能失了颜面,气的自己发抖,却不能发作,眼圈生生憋红了,愣是一句话没再说,坐下了。
“近来可好?”秋姿看着好久不见的季燕飞,那时候司恕还活着,有些场合上经常能碰到她,两人性情也算相投,聊得上来,算半个知己了,可惜,自从司恕出事儿后,她便也就不大出门了。
季燕飞看着面前还是那样优雅的女人,一如第一次见面,高贵却亲切,笑起来温暖至极。
“挺好的,谢谢您的父亲救了阿幸。”
秋姿点头笑了一下,接着便转头去听别人说话,多说一句话都会变成令人厌恶的怜悯,我接受你的感谢,却也想要保留你的尊严!
司宇千在旁边看到这个场景,即使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也知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又惹了他母亲!想要站起来过去,被司文宣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气瘪的闷头喝了一大杯水,忽的抬起头瞅着司薄幸怪异的笑!
司薄幸当然没放过他的神情,随即站起来准备离开,“我去趟厕所”,他坡着腿要绕过司文宣、司宇千去后面,却在经过司宇千时脚腕被用力一踢,瞬间向旁边倒去,正好上菜的人路过,被他慌忙伸出来的手一扯瞬间倒了他一身!
幸亏是凉菜,不然这一身浇下来可真是不得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没人注意到到底怎么回事儿,听到动静儿才忙向这边看过来。
小六子赶紧过来扶起司薄幸来,刘麽麽看到也慌忙的向这边跑来,司文宣离着很近,他低下身看着司薄幸的腿很是担忧地说,“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请医生?”
“小少爷,有没有伤着?有没有伤着?”刘麽麽担忧的摸着司薄幸的腿,又忙的拿出手绢替他擦身上。
“没,没事,麽麽…”
“麽麽,以后给阿幸换鞋底软一些的鞋子,他的腿脚不方便,容易伤着!”司文宣看着刘麽麽严肃的说。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认为,是他自己腿脚不好绊倒的!
这就是他,司文宣!
“赶紧带阿幸去换衣服!”司叔通也过来了,看着满身狼藉的司薄幸吩咐刘麽麽说。
季燕飞也正好呆够了,看着大家都‘关心’的上前去,她笑笑,对着秋姿一点头,站起身向着西苑走去。
秋姿皱皱眉看着离开的窈窕身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刘麽麽和小六子赶忙带着司薄幸回西苑换衣服,快走出后花园时被在后面赶来的孙二爷叫住,孙二爷看了一眼刘麽麽,“我和阿幸有些话要说!”
刘麽麽犹豫的看看司薄幸,又看看孙二爷,“二爷,小少爷的衣服都湿了,您看我给他…”
没等说完,孙二爷便伸手制住了刘麽麽,“事情紧要,就几句话,来吧,阿幸!”说完扶着他向旁边的假山走去。
司薄幸看着有些懵懂,边跟着孙二爷走,边回头看刘麽麽,“孙伯伯,什么事儿啊?”
“阿幸,我让人转告你的话考虑的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后顾之忧,但是她说很想见见你,有些话想和你说一说。当年她的姐姐没来得及感谢你父亲,她这次来最主要就是想当面替姐姐向你传达一下她们的感谢!你放心,她不是别的人,这我知道,是我当年和你父亲一起救的人的妹妹!”
这件事儿他其实是知道,他听师傅说过,父亲年轻的时候救过一个女子,是在日本人的手下!
当年桂兰坊里的角儿,是江城出了名儿的人美声娇,每每江城的爷儿来听戏点的必是她的!然而她却很是清高,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不胜其数,却独独对他父亲青眼相加!
盛名在外有时也不是好事!
鸠占鹊巢、横行霸道的日本人听说后,请了人让她去唱堂会,说起来她也是个烈女子,一句,宁为街头乞丐唱,不为盗国贼寇吟!回了日本人!
气急败坏的贼寇怎么可能放过她,派了宪兵队捉拿她!年轻气盛壮志未酬的司恕和孙二爷便偷偷把她藏在了孙家的酒窖里,等到夜里司恕又带人将她打扮成男子,混在了出城的司家商队里!
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事!
“孙伯伯,您就替我回了吧,父亲已经去世,本也不必感谢,所以无需再见,多生伤感。”
听了此话的孙二爷显然有些着急,“你就见见她,她是有话和你说!司恕年轻的时候是多意气风发,怎么的你竟一点不随他!我来安排,明晚酉时司家在满堂居的宴会,我到时会找你!”说完也没等司薄幸回话,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