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隐约听到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伴随着姑娘们的欢笑。
随即听见老鸨笑呵呵地招呼着某个贵客:“来来来宫少主这边请。”
榭竹笙脸色一变,秦衿禅心领神会,打开门走了出去并把门带上。
见到刘妈妈和几个姑娘簇拥着一个男人,秦衿禅柔声喊了一声:“刘妈妈。”
几人同时回头,刘妈妈走上来握住秦衿禅的手,“小禅啊,你不是说今日要休息,不便接客吗?”秦衿禅是百媚楼最受客人喜爱的,刘妈妈平日里对她多般宠爱,什么事尽量依着她的性子来,惹她不高兴可要得罪许多贵客。
秦衿禅笑容温婉可人,“今日宫少主光顾,岂有不待见的道理。”
那在姑娘丛中的男人便是宫槐陌了,他眉梢一挑,笑道:“方才我还询问了刘妈妈今日怎么不见小禅姑娘,得知小禅姑娘身体不适,要多加休息才是。”
秦衿禅走到他身侧,把手肘搁在宫槐陌肩头,宫槐陌身材高挑,秦衿禅只能用肘尖够到。这个姿势,轻纱广袖滑落露出凝脂般的肌肤,秦衿禅抬眼斜睨着宫槐陌,妩媚道:“只要宫少主不嫌弃,小禅随时为您恭候。”
宫槐陌轻抬起秦衿禅小巧的下巴,“小禅姑娘果然是最懂事的。”
“好好好,小禅好生服侍宫少主,最里边的雅间一直为宫少主空着,那我就不招呼了。”一旁的刘妈妈甩着手帕乐出了花,要知道宫槐陌可是贵客中的贵客,手笔极其大方。
刘妈妈示意其他姑娘离开,姑娘们满脸不悦,好不容易接到个大贵客却被截胡了,没办法,她们只有羡慕嫉妒的份,谁让秦衿禅身价高呢!
宫槐陌搂着秦衿禅进了雅间。
秦衿禅为宫槐陌斟了一杯酒,便躺进他怀中,“宫郎这次来心情似乎好多了呢,近来是有什么开心事吗?可否说与小禅听听?”
与宫槐陌单独相处的时候,秦衿禅都称他为“宫郎”。
宫槐陌抚摸着秦衿禅的脸,道:“朝堂之事,无须扫了我们的雅兴。”
秦衿禅不悦地坐起身,道:“朝堂之事小禅也想听,宫郎是知道的,小禅并不想拘束于这一方天地,萧墙之外的事你说与我听,我总归是不会觉得无趣的。”
这话若是跟别的男人说,他们就会提出要将秦衿禅买回府中,唯独宫槐陌从未表示过此意,他来这里,从来都不是为了女人,这一点秦衿禅心知肚明。
宫槐陌饮了口酒,懒懒道:“前两次来此喝闷酒冷落了你,心情不悦,因为我放弃了一枚不听话的棋子,你可不要怪罪于我。”
夺嫡之争中,宫府扶持的太子地位日渐稳固,但二皇子也羽翼丰满。宫家门主宫寅突然病重,曾是宫府门客的赵明霁素来有医仙之名,却拒绝救治宫寅,宫寅就此病逝,宫槐陌一怒之下以误诊的罪名将其送上断头台。
“怎敢怪罪宫郎,那枚棋子一定对宫郎很重要吧?他现在如何了?”
“确实很重要,他本来可以救我父亲,却突然叛变,导致我父亲身死!”宫槐陌情绪有些波动。
“父亲一死,宫家暗中经营的许多产业受到重创,一些追随我父亲的官员开始倒戈相向,投入二皇子门下,他们都是叛徒!当然,我第一个要处理掉的,是那枚不听话的棋子,可是……可是他却被人救走,两个月了,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原本我很愤怒,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背叛还是因为我没能杀了他。”
这话听来奇怪,因为赵明霁的背叛和想要杀了他而愤怒并不矛盾。
但秦衿禅却听懂了,前者,是还存有情义,后者,只剩下想要赶尽杀绝的怨恨。
窗外吹了一阵风进来,秦衿禅觉得有些凉,便去合上了窗。
回身时不经意往上一看,竟然看到榭竹笙坐在房梁上面!
秦衿禅差点叫出声了,榭竹笙用眼神示意她淡定。
榭竹笙记得秦衿禅曾说过宫槐陌来百媚楼都是在最里面的雅间,在他们讲话之际先潜入了房间。秦衿禅和宫槐陌两人动作如此亲昵,榭竹笙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只是竖着耳朵听,压根没往下面看一眼。
“怎么了?”宫槐陌察觉到异样。
“没……没什么,有些冷,想打个喷嚏没打出来。”为了掩盖过去,秦衿禅编了这样粗俗的谎言,与她平时的形象真心不符。
宫槐陌深深叹了一口气,感怀道:“是啊,立秋了,人心越来越凉了。”
话中深意,秦衿禅没有点破,而是又斟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送到宫槐陌跟前,道:“那就喝杯酒暖和暖和吧。”
宫槐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你啊,不愧是是整个百媚楼最善解人意的姑娘。”
秦衿禅笑道:“小禅什么都没有说,如何算得上是解人意,最多是个安静的倾听者。”
宫槐陌把秦衿禅揽入怀中,缓缓道:“安静的倾听者最为可贵,不像她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更令我心烦意乱。”
叩叩叩——
有人敲门,秦衿禅想要起身去开门,被宫槐陌按下,他温柔道:“我来开。”
秦衿禅有些担忧地望了望头顶,生怕榭竹笙被发现了。宫槐陌一走动,房梁上的榭竹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根梁子。
敲门的是一个小厮,宫槐陌问:“何事?”
小厮道:“夏老板约您明日申时去曲水亭一叙。”
“行了知道了。”宫槐陌不耐地关上门。
夏老板就是夏北庭了,机会来了,可是地点曲水亭却是在一片竹林中,那地方难以藏匿,恐怕是不容易窥听,秦衿禅趁机请求宫槐陌带上她一起,“宫郎明日可是要去曲水亭?带上小禅可好?”
宫槐陌委婉道:“小禅啊,明日是我们男人议事,你一个姑娘家在场不妥。”
秦衿禅柳眉一皱,“小禅可以为你们沏茶吟诗,弹琴奏乐,宫郎若是不喜欢,小禅就自己在旁边散散心,整日在这百媚楼实在是闷得很,宫郎就带小禅出去透透气嘛!还是宫郎不信任小禅?”
禁不住秦衿禅的撒娇攻势,宫槐陌终究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