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世界很小,外面的世界很大。
对于易宁来说,他内心实在是渴望外面那广阔的天地,可是这片小天地彷佛更加适合他。在白天送来那些参考资料后,易宁就几乎不怎么出家门了,而且买回来的菜可以吃上好几天。不过令易宁担心的是,他下决定专心看书的时候,发现那些繁杂的资料根本引不起自己的兴趣。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天气炎热造成的,于是他尝试在开着空调的卧室里看书,然而那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对于一个善于学习的人来说,当自己潜意识里抗拒知识的时候,那便是最危险的。易宁正处在这种危险之中,他却找不到好的方法来帮助自己,使自己回到往日那种良好的状态。他想到自己可能是因为过于放松,产生了对知识的一种不尊重的后果,也想到了可能是因为白天想要给的那场测试,在暗地里给自己身上施加的那种无形的压力。
“如果我的身体还没有好的话,我就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站在床头书桌前透过窗户瞧着外面世界,易宁心里叹了口气对自己说。
身体和心灵有着如此亲密的关联啊,以至于它俩可以相互产生影响。易宁想要用身体承受心灵的痛苦,可是他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因为他记起了在前年的时候那段日子里,自己经常感冒生病,以至于考试不理想。虽然后来他可以用身体不好来安慰自己,可是他心里并没有好过多少,他认为那只不过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牵强的借口罢了!
这时候透过窗户传来远处校园里同学们军训时候整齐嘹亮的口号:“争做第一,永不放弃!”这是多么充满活力的声音,刹那间将易宁震慑住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个声音给他带来了什么,可是他突然在书桌前挺直了身子坐了起来,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本还没有看完的书。
8月28日15点07分,紫霖苑小区。
坐在那条并不太长的回廊底下,聆听的是那一夏的蝉声。轻风吹拂着易宁的面庞,使得易宁产生了对于这些常见事物的思考。首先就是那乐此不疲年复一年叫着的知了,难道那叫声便是它们生存的意义么?其次是突然来的轻风,显得是那般的温柔,那么它为什么会日复一日出现在大地之上,难道它是在追寻着什么吗?
对于人生的思考是从易宁出生之后就开始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世上,最可怖的是他后来知道了自己终究要离开这个世界。刚开始的时候,他宁愿相信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神明,他们主宰着一切,可是到了如今他却没有遇到过什么灵异的事,于是他有些怀疑那些长辈们说亲身经历过的遇鬼的事情了。可是他总感觉自己的出生像是一场梦,彷佛那就是上一辈子的事情,而且他还记得自己跟某个人有过约定。随着逐渐的成长,他也学会了怎样去遗忘,甚至记不清小时候那些隐隐约约的幻象。直到遇到赵红菱之前,他仍旧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而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方向。
易宁全心身的努力,就是为了实现那个与红菱的约定,然而他不知道她是否有将这个约定放在心上。在他遇到学习的阻力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放弃了,可是那些书籍里的知识显得如此生涩难懂,以至于他开始怀疑以往的成绩是否是因为运气了。
“小伙子,你是在附近的中学读书的?”苍老的声音中带着非常重的本地口音。
“是的,我刚刚从外地过来,不过还没有开学呢!”易宁微笑着,很有礼貌地回答。他观察着这个老人,他的年纪大概在六十多岁,头上的短发已经全白,一双苍老瘦小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易宁从很久以前就对老人们有种特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担心自己也会到这种地步吧,因此他的心底对他们充满了无比的同情,看到了那些老人总是那样踽踽独行,觉得他们孤独而且可怜。
“这是一所不错的学校,除了学费比较贵以外,可是教学质量很好,里面的老师是有真本事的。”老人侃侃而谈,似乎在展示自己那过人的阅历:“而且学校也成立好多年了,近几年来更是出了不少的名牌大学,甚至好多优秀的学生从这里直接被国外的大学录取。”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将那只放在地上的右脚抬起来放在长凳上接着说:“我还记得浙大、厦大、上海理工等等,包括清华和北大等等,这里出来了许多的……”
老人讲述了有关水乡中学的风光历史,易宁的心里虽然有点羡慕,不过也因为他说的这样骄傲有点为其他的中学有点不平起来。经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老人才笑着结束了他所知道的那些有关这所中学的光辉事迹,便对这个耐心聆听的少年关怀地问:“你住在这儿,那么是你的爸爸还是妈妈陪你过来的?”
“我一个人过来的,不过……”他本来想说自己是被学校的人接过来的,他觉得老人其实是想问其他的事情,于是立马转口微笑着对老人说:“我是一个到这里来的,没有人陪我过来。”
“哦?!”老人惊讶中带着一丝怀疑,于是便笑着问:“可是如果没人陪着你的话,你恐怕是要饿肚子的吧?”
“学习虽然忙,可是再怎么也要按时吃饭的。”易宁笑着说。
“你可能刚来这儿,还不知道这里的学生,他们学习起来那股劲儿,简直就是废寝忘食!”老人摇摇头叹息着说,彷佛他并不赞同那样的做法。
“能吃饱就是一种幸福了,难道学习的目的也不是这样吗?”易宁突然发出一阵感概,彷佛为自己找到了学习的理由之一,当然这个理由并不能和他与赵红菱之间的约定相比。他望着外面炎热而刺眼的阳光,回过头来对老人说:“不过这里的同学们真的好努力呢!”
“哎,”老人想了想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便托着下巴想了想后又说:“我刚刚才记起来,既然你是不久才过来的,那么这几天应该是学校里军训的日子,难道你没有参加吗?”
“因为……”这时候易宁的脸突然间有点红了,可能是怕自己没去军训而被他取笑一样,他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回答说:“我没有参加这次军训,可能是因为我从外地过来的,所以学校那边暂时没安排。”
“唉,那个军训其实也是让你们知道吃苦,毕竟现在的孩子都太娇生惯养了。不过这大热天的,每年看到站在太阳下面满脸流汗的孩子,看着都叫人心疼,如果是孩子的父母的话,恐怕就更加难过咯!”易宁本来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突然间不知道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所以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外面被风吹过的那些花草发呆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太阳的温度也渐渐下去了,那个老人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便走了。而在那位老人走了十几分钟后,易宁才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做晚饭,他看了看冰箱已经没有多少菜了,于是他想起了下午和老人的对象,心里也开始在想自己做饭和买菜的时间是否有些浪费了。
学习对易宁来说总是没有多少的停歇,在经历一下午时间的浪费之后,他在吃过晚饭之后便在白天送过来的那些书籍和资料里面翻找了半天,从里面找到了一些测验的试卷。易宁走马观花一样的看了看那些试卷,认为那些试题只不过比自己以往学的加深了一些,其实本质上区别不大,于是他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在白天的测试之前,自己先演练一次。
在第二天的早上,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做了早饭之后,易宁便设定好了闹钟,拿出一张试卷开始答题。他这次需要测试的科目是数学,之所以选择这个科目是他认为自己看到课本上的知识与初中的相差不多,因此他是抱着一种尝试的心态来做试题。
考试的时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不过易宁发现自己在考试结束后并没有把所有的题目做完,甚至觉得有些题目过于陌生,可是他也尝试着用自己方法去解答。这次测验的结果,对易宁来说并不好,因为对于总分150分来说92分显得那么苍白而勉强。易宁看着试卷却没有一点沮丧和难过,难道这样糟糕的答卷还能令他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