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真实存在的吗?如果是的话,那时间都去哪儿了呢?晃眼间我们来到了尘世、晃眼间我们长大了,晃眼间我们有了自己的生活,晃眼间我们已老了、晃眼间已是一辈子!每当我们开始回忆的时候,多半都会感慨:时光如梭、光阴荏苒!
对易宁来说这个夏天过的实在太快了,他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做完想做的事情,就不得不结束它。在他到了广州之后,收获了不少东西,首先他接触到了这座繁华的都市,并对它有了一些浅薄的了解,其次在本来觉得无聊的日子里,万万没想到认识了赵红菱,他似乎又重拾了信心,开始对自己的前途有了准确的决定。
广州的天气炎热的的确让人觉得讨厌,而且饭菜也相对变得比较清淡。而突然间要离开这里,易宁却十分舍不得,舍不得他的爸爸妈妈、舍不得那热闹的街市、舍不得他爱吃的肉卷……
8月21日19点05分,广州火车站。
从来没有坐过火车的易宁,本来是兴冲冲地想看一看火车的模样,可没有想到一切并不如他想象那般的美好。走在站台上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接着便如噩梦般地被人流挤入到了那拥挤的车厢内。他被人流挤进去的时候,彷佛还听见张翠和易国全的声音,不过他忙着将火车票拿给列车员,害怕东西被人流挤掉,而且他要跟着那个要带他一起回去的老乡。
那个老乡叫刘林,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中年矮个子男人,此时正熟练地拿着行李穿过那些停留在过道内的人群,而且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和易宁的位置。那是一个靠窗的位置,易宁是27号,而他是28号。当易宁和他到了座位上的时候发现座位上已经坐了人,刘林将票给展示给那两个人看了后,才让他们挪出了位置。
在刘林放好自己的行李过后,才发现附近的行李架上已经放不下易宁的那只箱子,就将箱子塞入了他们那本来已经有些拥挤的座位下。箱子的一只角露在易宁座位下边,他的脚不得不抬起来放在靠窗的车厢上。易宁发现车上挤满了拥挤的人群,与那拥挤的公共汽车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还发现有些聪明的人似乎还准备了方便折叠的小凳子,可这个时候彷佛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燥热中充满了一股酸气扑鼻的汗味,易宁用那充满香气的纸巾擦干自己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忽然有点心痛自己今天才换上的这一身新衣服了。昨天刚买了一件军绿和白色相间条纹的T恤,还有那条亚麻色的中裤,以及那双棕色的厚实的凉鞋。易宁很心痛那些站着的人们,感觉到他们此时已经很累了,一张张红扑扑充满汗水的脸,单靠手掌的风带来一丝丝凉意。
听易国全和张翠说火车很平稳,一般不会晕车,他却从来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拥挤。这是一辆空调车,不过人实在太多,因此仍然燥热难安。而且人们似乎从开始上车后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下,交头接耳的声音此时听来让易宁觉得并不舒服。火车停留了一段时间才开始动,他想张翠和易国全应该早已走了,毕竟他们得早点坐车回去,明天等待他们的又是幸苦的工作。
在易宁上火车那一刻,张翠便忍不住自己的伤心流下了眼泪,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易国全安慰着她说:“儿子慢慢长大了,到了那时候,你害怕没有见面的时候吗?”张翠没有说话,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易宁上车的那节车厢的车门,直到列车员将它关上。
22点25分,广州开往绵阳的06车厢里。
人们在这个时侯似乎因为疲惫而安静下来,偶尔只听见小孩的哭闹,还有些轻微的谈话声。空气中充满了各种零食与泡面的味道,这些杂七杂八的气味让易宁觉得难受,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中暑了,身体有点发冷没有任何食欲。此时他十分想上厕所,不过拥挤的过道却让打消这场探险,他实在不愿意打扰那些显得十分疲倦坐在过道里的人们。
因为有了上次来的时候的经历,易宁在这方面有了惊人的忍耐力,于是他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后来车厢又热闹起来,易宁才张开眼睛,看着那些似乎又有了一些精神的人们,却发现他们聊的都是一些自己毫无兴趣的琐事。
“你这次回家干嘛呢?……哦,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处理好事情后还得回来吧?……真的很烦,如果不是因为他生病的话,又可以挣点钱了……我这次是陪孙子出来的,他爸妈都在外面,好几年都没有见过了……”易宁听到这些似乎早就听过的话,再看了看左右电子手表的时间,他真恨不得时间能流逝的快一点,那么他就能够快一点回到老家去了。
8月23日8点09分,06车厢。
漫长而难熬的时间总算过去了,易宁期间只去过两次厕所,那也是在他无法忍受的时候。当他走过那拥挤过道的时候,身子似乎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也许是因为忍耐太久的缘故。此时他不愿意回忆起那些痛苦的瞬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中想到不久就要到家而高兴起来。而正在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卖:“龙眼,新鲜的龙眼,只要十块钱,十块钱一篮,送家人送朋友……”
想到昨天这个人叫卖的时候还要三十,易宁的心其实有些活动起来,因为他自己本身就爱吃龙眼,而且这个价格对他来说还能接受。想到此行回去并没有带什么特产回去,因此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买的时候,那些剩下的龙眼很快就被别人买走了。却听那些买过来的人说:“烂了这么多,难怪这么便宜!”
易宁也有些饿和渴了,因此他才想要那些龙眼,不过他突然庆幸自己没有拿出钱去买。因为那十块钱可以作为他两周的菜钱了,想到学校食堂的价格,他大可以花一块多钱吃一顿肉,好过此时买这奢侈的东西。虽然易宁的箱子里放了水和零食,他这时候却不敢享用,想到要穿过那拥挤的人行道,还有那肮脏摇晃的小厕所,他宁愿等待下车后才饱餐一顿。
经过那些车站的时候,总会有一段时间的停留,车上的人不少都会下车买些小吃。特别有些站台上,有卖着各色各样吃的,有常见的泡面,而且还有茶叶蛋、煮海带、鸡腿。这时候想来,易宁与昨天完全不同,因为在此之前他面对这些食物时不仅吃不下而且快要吐了出来,今天却想着它们的美味而暗暗吞口水。
19点21分,绵阳市三台县潼川镇龙顷村。
沉沉的夜色慢慢笼罩了小小的村落,几声狗吠从不同的地方传来。易宁站在村口停留了一会儿,虽然显得有些疲惫,却掩饰不住他心底的欢喜。这次的经历让他深刻的体会道旅途的辛酸,想到那些长长的旅行,他的心里不禁害怕。中午到了绵阳下车后,和刘林匆匆吃了一点饭后,他就被送到可以坐到镇上的车站里,然后他便一个人了。
村子里那几家昏暗的灯光忽然又亮了些,彷佛有人因为听见了动静而起来。易宁走下来的时候,一只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拿着火机照明。刚刚走到那点亮了路灯那户人家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原来是易宁,你今天是从广州回来的吧?”易宁关了火机,将箱子放了下来,微笑着点点头对那个人说:“是啊,易伯伯!”
两天两夜的归途,在此刻总算划上了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