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现在开始,别太久,最多半个小时,久了麻烦,现在是午饭时间,应该不太会被察觉。”上官虞和水骏到了目的小区,两人在小区停车场先不急下车,水骏先给那格打了个电话。
“收到,头儿,你默数十个数就开始行动,我这会在张敏学校,可能不能及时提醒你,你自己设个计时哦!”那格蹲在戏剧大学男厕侧格里,他随身带着自己的宝贝电脑,不管在哪里他都能在技术上支援各位。
“格子会把这个小区的监控系统黑半个小时,我们尽快。”说完条出手机计时器定时。
“好样的!”上官虞往他手机张望了一眼,看到水骏定的是28分钟,两分钟安全撤离,算得不错。
普罗米修斯把火种盗下人间的时候,本意是带来的是温暖和希望的。人们高唱赞歌,为他的不公待遇表达悲怜。火焰确实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在凡人们满怀希望,狂欢庆祝的时候,普罗米修斯应该是满足的。
希望背后是绝望,火焰是希望与绝望并存的东西。它也能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切,换个方式使用它就是天下最邪恶的武器,狂欢变哀嚎。或许普罗米修斯看到这一点,这位巨人在面对神明的惩罚时内心是挣扎且分裂的,他自愿接受无休止的痛苦,是一种矛盾的赎罪心理。
1303,张敏家,火灾现场。如那格所言,他们两很容易就打开了大门,屋子里的焦臭味没散,炸开的玻璃渣散落一地,燃烧过的真皮沙发还伴随着一种诡异的食物味道,玄关处似乎是最没有被波及的地方,只有少量白色墙壁上熏黑的痕迹。
他们训练有素的带上口罩和手套蹑手蹑脚的从里面掩上门。客厅餐厅厨房是最严重的,几乎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
这是个黄金地段不错的三室两厅的大户型,铺了实木地板,宽敞阳台上摆满了花盆,还有铁艺的桌椅和秋千,秘密花园吗?房主人审美应该不错,客厅挂了大幅油画,油画颜料的助燃的好东西这会只剩下散架的画框残骸,地上还有损坏的瓷器碎片,应该是花瓶之类的,三间卧室在起火的时候门都是关着的。
一旦这个空间变成凶案现场,再怎么美好的房子,在外人看来都蒙上不详诡异之色,看不到明亮只能看到阴暗,恶灵像是被附着在光线里漂浮的尘埃上,让再度身处这个房子的人感受到压抑。
根据消防部门的同事说,起火点在厨房,灶台上似乎在煮着食物,主人忘记了里头水分烧干火焰还在继续,然后金属锅体发烫变红,持续的过程中细小的金属碎片随便掉进火里像子弹一样弹到别的地方,燃气管道因为长年使用已经变得油糊糊了,最先就烧着了,紧接着燃气泄露爆炸大火,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房子里有太多可燃物了,男主人好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醒来时已经响起了死亡礼赞的背景音乐。
“人是死在沙发上的?有现场照片吗?”客厅应该使用过大量的干粉灭火器,水骏说:“你看这个沙发坐垫相比靠背扶手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上官虞从厨房出来,“当时报完火警之后,当时是第一时间冲进现场救人。”上官虞也不嫌脏直接靠到了熏黑的门框上,板起标准的官腔说:“水队,人民的生命和财产才是第一位,在那个环境下难道还要先冲进现场拍照修图发朋友圈?我觉得你这种病态的想法有点危险,改天我帮你约个心理医师聊聊,放心,费用局里会报的,毕竟关心高危工作者的心理健康,也是我们作为领导层的首要任务之一,你若觉得面对心理咨询让你不自在了,可以考虑来我家,我愿意腾出一夜的时间跟你身体力行的好好沟通一下。”用正经强调说不正经的话也是这家伙的天赋之一吧。
水骏感觉自己太阳穴已经在跳了,肝都在颤,到嘴的脏话强咽了下去。不能接茬不能接茬,会得寸进尺的,他这么提醒了自己一下。
“你过来看看这个沙发。”水骏跳过上一段对话,努力维持了自己的专业素养。
上官虞逆光站在,如果他不是上官虞单看这个身形水骏认为无论是谁,绝对有冲动,走过去来个法式深吻。但是,哎……一地叹息啊!
“过来看看,上官局长!”
上官虞还是保持住自己臭美的站姿然后一扬手,“接着!”
水骏条件反射的接过对方抛过来的不明物体,刚抓到手心,那种黏糊糊的触感就让他发毛,打开手心一看,整个手心都糊上黑黢黢黏答答的东西,他觉得这是异形的口水,自己的手马上要被腐蚀了,“阿西……!你大爷的,这都是什么玩意!”
这边上官虞慢条斯理的在自己外衣下摆蹭着手心,刚刚那坨异形的口水是被抓到手心里的,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把这坨东西抓起来还面不改色。
上官虞低头把手心凑到鼻子前用力吸了吸鼻子,也不看水骏,说:“水队,露营过吗?”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说:“我最喜欢露营了,一有机会就去野外,最爱那种有正当理由的意乱情迷,第二个我都下不来床。”
“你,你的露营还真特别啊……”
“哎,水队,假正经了不是。”
要不是知道他有正事要说,这会水骏已经掏枪了,水骏现在无比白痴的举着脏爪子一动不动,也不能往沙发上蹭把,那里更不济,这屋水电全断了,想洗手都不行,大家应该都知道水队有洁癖……
“露营的时候烧烤是肯定要的,得生火吧,有点时候碳燃得慢,我们就会在额外往里头丢两颗液体酒精,那东西简直是神器,一丢丢火星子都能撺上头,秒燃……”
听到这里水骏猜到了,“这是固体酒精?”
“专业来讲,应该叫助燃物质。”
“会不会是这个家里谁买的,他们自己也在家烧烤之类的,起火时一起点燃了?”
“第一,这玩意是安全隐患一般家庭不会往家里带,而且还离灶台那么近,第二,烧烤要有配套设施吧,也没见他家有个什么炉子啥的。”
“人为纵火。”水骏见上官虞站那好一会了,全身跟软骨头似的靠在那也没有活动的打算,提高了音调,说:“上官局长,请你过来一下!”
上官虞长腿一甩几步走动跟前,搭下眼皮从沙发弧形向上一直撩到水骏的脸上,他离得很近,故意挑衅的咬了咬下嘴唇,“你躺上去试试?”
“什么?”水骏往后跌了半步,这个黑漆漆的火灾劫后品他实在不想跟它有亲密接触。
“你自己来还是我来?”上官虞又说。
水骏看他那一脸坏笑又要作妖样,心一横别别扭扭的躺了上去,不过为了宣泄不满把满手的固体酒精残骸全抹他外套上了。
“别动,我拍几张。”上官虞掏出手机居高临下的狂按快门,俨然一副花花公子摄像师的态度。
“行了行了!”水骏的忍耐到极限了翻起身打开上官虞的手机,“抓紧时间啊!”
上官虞把手机往上空一抛又接住,笑眯眯的说:“三个卧室基本上没破坏,我们随机各挑一个。”
手机及时显示已经过去12分钟了。
水骏打开的第一个卧室是主卧,女主人死了男主人在外工作多年很少回家住,卧室显得很简单,昨天是因为什么在家里住的?
床上的四件套是新换的,有金纺的味道,床头柜有一副眼镜和几瓶维生素,另外一边的床头柜里有两个相框,相框照片向下被收在抽屉里,全家福,拍摄日期是五年前是10月,女人抱着婴儿,产后有点发福了,丈夫幸福的搂着女人,奶奶站在另外一边一只手牵着婴儿肥嘟嘟的小手,丈夫的边上站着十来岁的女孩,张敏那个时候应该13岁,13岁的小孩来说打扮的有点成熟了,她脚上的高跟鞋跟妈妈的是一个款式,仔细看身上的衣服也是,只不过颜色不同,母女装?看上去真是三代同堂儿女双全的幸福之家。
照片中的人一个一个被死神画勾,水骏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久,他不会像严桃那样长吁短叹,哪怕心中悲伤也尽量让自己理性站上风。哪里不对呢?手机计时倒计时提醒他时间不够了,他拆下这张照片装进证物袋里。又翻起另外一个相框,张敏?妆很浓,上眼皮被涂成了红色,眼线高高的飞起,好像是演出时候拍的,还穿着剧里的衣服,他想起张敏是戏剧学院的,他把这张照片也被拆下来了。
衣柜里衣服不多,抽屉里房契,存折,保险单,都是些家庭文件,厚本的家庭相册里夹着一张被叠了四折的纸,被特意收在一个塑料自封袋里,一张丢失婴儿的寻亲启示。
衣柜的夹缝里有个大相框,拉出来以后是一张婚纱照,这两年流行的拍摄风格,新娘被新郎高高抱起,两人笑得法令纹都深陷了。
这个房间再也没有什么了,水骏这样想,他退出房间的时候上官虞已经把另外两个房间检查过了,手里拿着七八个证物袋,得意的在他面前晃。
“水队,你太慢了哦!”
“少废话,撤吧,时间不够了。”
堂堂水队今天实在狼狈,睡了火灾现场,糊了一手燃料,衬衣上被鱿鱼丝侵犯过,这会身上又增加了复合味道,把他用来臭美的香水味完全覆盖了。
谁水骏就着小气警官喷泉洗了洗手,流水能冲走污秽,他心里上稍微舒坦点。
上官虞坐在喷泉边上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他看上去没有比水骏好多少,名牌西服上各种污渍斑驳着,这家伙满不在乎,水骏瞪大了眼睛发现他用脏手揉了揉头发,不由得嫌弃起来。
在这种环境下他竟然还能保持脸上的干净,好歹有张脸,总得在外人来了是个颓废的画家之类的人为,不会往流浪汉上引。
“虞哥!虞哥!”喷泉正对着的一栋楼里走出来一个黑T恤牛仔裤光头的男人,一打眼看到上官虞,如同久别重逢的情人一样,叫唤着冲了过来。
水骏发现这个衣着朴实的家伙一块表都能买台车了,脚上休闲皮鞋还是限量款,牛仔裤也是某牌经典,那那件朴实无华的黑短袖估计也身份感人。
“啊!虞哥真是你啊!”男人熟络的攀上上官虞的肩膀,发现了一步之外的水骏,“虞哥,你这是约会啊!品味不错嘛,这小美人,比你弟差点,诶,你弟最近有空吗?我过两天生日,想请他上门撑撑场面嘛,价钱好说,随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