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期中成绩不咋地，很不咋地，才排265，差在哪儿呢？
理化生差就差了，反正合格考她能过。
还剩一科，致命的一科。
数学大大。
卓然这辈子都没考过这么低的数学分。
满分150。
她答81。
之前她一直说体会到了学渣的感觉，但在十三班，年组前三百算得上是全班前十。
这回不一样了啊，她还在前三百，但是数学，都没及格，这不科学！
虽然成绩比肖幼子高多了，但这不能改变她没及格的事实啊。
肖幼子：你的痛苦建立在我的双重痛苦之上，你可真是……我的好同桌……
这事儿根本就瞒不过卓二叔和林二婶，林二婶一知道，二话不说给卓然报了一个补课班。
一班8人，一周一节课，一节课100。
讲真，这不算很贵，还是实验班的老师补课，已经算良心价儿了。
但对于卓然，一个从来没补过文化课的前学霸来讲，一节课一百，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小命儿啊。
不能怪她，人家之前学习太好了，导致根本不了解补课的市场行情，正常，一直饱受补课荼毒的以卓尔为代表的一众学子们要体谅。
言归正传，卓然听说价格之后，一阵肉疼，虽然钱不是她出，但是那些钱如果没用来补课，可以买好多铅笔橡皮好吃的啊！
她心疼那些离她远去的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啊！
高木直子怎么画的来着？
以前穷，心里想得是没钱买新衣服，也不能出去吃好吃的，不能和朋友出去玩，好无聊。
现在穷……呜呜呜……没钱交房租，没钱买画具，还没钱买米吃……呜呜呜……
咳，话题又偏了。
总之，卓然拉着肖幼子声泪俱下的哭诉了两节自习课之后，被肖幼子撵回家去上美术课了。
李涤子因为这回就考了六十分，被她妈逼着来补课，对此，卓然已知怀疑这俩妈是串通好的，不想让她俩活得太自在。
平行班晚自习九点下课，数学补课时间定在九点十分。
补课的教室就在离一高很近很近的一个学区房里，一楼。
李涤子妈妈不知道补课具体在哪个楼，有一个前台老师说会来接应，李涤子妈妈、李涤子和卓然就再嗖嗖的西北风儿里等了快二十分钟。
真的，都快风化了。
谁知道今年夏天那么热，一入冬就冷的不行。
卓然把脸躲进长羽绒服的大高领儿里，带上了帽子，天生修长的脖子委委屈屈地挤在领子圈出的那一小块儿温暖的领地里，寒冷的味道不受控制的钻进她的鼻子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寒气透过棉靴，把她的脚趾冻的冰凉。
难受，太难受了，卓然这辈子怕了不少东西，脚趾头受凉绝对排得上前十名了。
那儿一凉着了，除了用热水温水把它暖回来之外没有任何方法有用，一凉就是一天，给人一种脚趾头已经不属于自己自立门户了的错觉。
李涤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和卓然一样，天生体寒，她还作死的过于相信自己微胖带来的脂肪层，只穿了棉服，差点儿没冻死她。
而且这棉服令人窒息的一点是……没有帽子。
现在李涤子那两只耳朵红彤彤的，还肿了，颇有一副大耳朵图图的架势。
李涤子妈妈也是冷得够呛，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形象，她还是站得笔直，没有跺脚，没有哈气。
比她身边这两只佝偻着腰跳跳着脚的猴子好看上不少。
她抬表一看，都快九点半了还是没有人来接她们。
在分针走到“6”的时候，李涤子妈妈忍不住打了个电话。
“喂？您好。我是……”
话被那边的人打断了，李涤子妈妈无奈地皱了皱眉，听那边的人把话说完。
“嗯，好，我们在东门这边，麻烦您快点儿过来，谢谢。”
李涤子和卓然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本来还指望着那个前台老师忙忘了这件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现在一看，难了。
来带她们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女老师，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短羽绒服，黑裤子，大棉鞋，围着一条土黄色的围巾，冻得哆哆嗦嗦的。
“戴老师，是吗？”
李涤子妈妈大致听了戴老师的介绍之后就把卓然和李涤子放走了。
一进房间，卓然就愣住了。
不是说八个人的班吗？谁能告诉她这满满一客厅的人是什么个情况啊？
戴老师看出来了之后说：
“咱这回考得实在是太差，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人，咱也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排开，试听的就都挤在这个班儿了。”
李涤子点了点头，拉着卓然坐在了后排阴暗的角落。
不是她不向往光明，而是，只剩那俩座儿了。
前面的老师叫杜海，外号胖大海，体型庞大，和小胖池是好朋友。
曾经的曾经，小胖池和胖大海约好一起减肥，当小胖池从三下巴到双下巴的时候，胖大海又圆了一圈。
他的名言是：
“我等到肚子和桌子相切的时候我再减。”
嗯，那一天怕是等不到了。
小胖池看胖大海跟个大象似的都不着急，那他也不着急，然后，好不容易下去的第三层下巴就又回来了。
胖大海挺有意思的，但可能是这个班的学生对数学有点本能的恐惧和厌倦（也对，喜欢的话不至于学不好来补课了），整节课就像坐了一屋子僵尸一样，胖大海问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除了卓然和李涤子。
然后，卓然凭借着超快的脑速和极具特点的座位在胖大海面前频频刷脸成功，数次获得“丫头说得对”等等的夸奖。
李涤子倒是也想答，她速度没卓然快呀。
每次还就差那么一两秒，就好像她没做题附和卓然似的。
不爽。
非常不爽。
终于，卓然捡笔的时候，李涤子找准了时机，一声并集脱口而出。
然后，连胖大海都安静了。
他一脸痛苦地叹了口气，用手抹了抹被吓出来的冷汗，说道：
“丫头咋整滴啊？这咋干飞了呢？咱慢慢来不着急啊。”
李涤子瞬间石化，刚才还跟卓然嘚瑟她抢答得比她快的小表情瞬间垮了，卓然则是很不留情面地笑得前仰后合。
实力cos唐伯虎点秋香里那俩地主家的傻儿子。
“笑啥？憋回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李涤子看着狂笑不止的卓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她笑点怎么这么低，还……em……奇奇怪怪的……
卓然在李涤子面前，是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的，反正，李涤子也不会真的因为这点损事儿跟她生气。
卓然乐到一半，突然不笑了，转身特别严肃的看着李涤子。
她突然觉得李涤子现在这样儿跟个河豚似的，本来脸上就有肉，现在故意装出一副生气了的样子来，就跟那个生气的河豚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卓然真相了。
很快，李涤子听着卓然那魔性的笑声也没憋住，噗次，笑了。
她真的不想笑，但是卓然那笑声，很放肆又不得不控制音量，因为她俩坐的近所以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李涤子笑点也低，也奇奇怪怪，同样的，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胖大海在前面讲课，正庆幸着本来的“一言堂”有所改观了呢，这过了没一会儿，又回去了。
那俩小丫头啥情况？
胖大海在讲题的时候就特意往卓然那撇扫了扫，因为位置过于偏僻，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找着。
尴尬。
还好这俩丫头又回来回答问题来了，不然他还真有一种每个人都醒着，同时也睡着的错觉。
胖大海看着一众学生的后脑勺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的是，卓然和李涤子正在桌子底下玩手指斗鸡呢。
李涤子凭借着钢琴十级的灵活大拇指死的压住了卓然的，在她数到快十的时候，卓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手挣脱了。
不过，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毕竟，劲儿用大了，总会有点不受控制。
卓然的手成功地脱离轨道撞上了塑料桌子。
卓然能忍，但是真的疼。
然后，李涤子就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卓然的脸都皱成了一朵花，抬头纹都疼出来了。
嘿嘿嘿，活该。
整个班里别人都在好好学习，就她俩小动作多，一会儿打一下一会儿闹一下的，成功地吸引了胖大海的小眼珠。
“孩儿咱别闹好好做题噢，咱都是为了学习来滴，别闹别闹，一节课正经挺贵呢。”
最后一句话把卓然板得立立整整的，二话不说，坐得直溜儿的，闹也不闹了，笑也不笑了，跟初三时候那个远在天边的卓大学霸又一样儿了。
“卓然？卓然？呜～～呜～……”
李涤子实在是太无聊了，理科就是上天派来克她的，偏偏数学“三加一加二”的时候躲不过去。
装神弄鬼是没有意义的，虽然卓然怕，但是这么“真实”的BGM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乖，乖，学习，做题。”
卓然头都不抬一下，手爪子直接糊上了李涤子的头发，随便揉了两下，然后很具仪式感地拍了拍，带下来了一两缕没被皮套困住的碎发。
“卓然，你明知道我剪头了还揉，本来就扎不上，现在好了，你一带，全散了。”
李涤子压低了嗓音，很有一副咬牙切齿的架势。
“咳咳，咳，丫头咱别玩儿，学习噢！听话，咱都是好孩子，就是不学习，这我还能说啥？”
胖大海坐在前面注视着下面一群“小僵尸”们的一举一动，就那两个鲜活的生命，特别扎眼。
李涤子消停了，卓然也老实了。
……
“老师，咱该下课了，到点儿了！”
“对对对，十点二十了！下课下课！”
“老师下课吧！”
确认过眼神，是数秒倒计时下课的人。
胖大海无奈地坐在凳子上，想着这群小孩儿不学习可咋整啊。
“行咱留一下作业。……哎，我给你留的作业你能写不啊。”
“（不）能！”
“（不）能！”
“（不）能！”
“哎呀行了，走吧。咱都好好学习噢，将来都不差，就是不学。”
卓然收拾好了东西，跟李涤子一前一后行了礼出了门，隐隐约约听到戴老师跟胖大海说话。
“这俩小孩儿可懂礼貌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