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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麻辣小龙虾和水煮牛蛙

爱情不是千奇百怪,她仅仅是千姿百态。

在所有平淡的时光里,心在酣眠。

晨光,午休,晚餐,一切平常,都叫不醒她。

若遇上一场秋寒,一次骤雨,她便忽然发出一个声音。

绝不可以,留她一个人在那里。

1.

恒仔和超人相识的之后的任务,似乎就是终其一生寻找彼此的共同点。

吃饭时候在找,买衣服时候在找,甚至可能睡觉的时候也在找。

恒仔叫张恒,他常说自己几辈子以前是发明家,屌炸天地造出了地动仪。除了跟超人在一起,他很少说笑。

超人叫马小超,她常说自己几辈子以前是男儿身,是刘皇叔帐下的五虎上将。除了跟恒仔在一起,她从不胡闹。

我偶尔会插一嘴:“恒仔,张衡的衡是平衡的衡,你是永恒的恒,一个归物理系,一个归哲学系,不搭调”,然后再对超人说,“马超是五虎上将不假,但是人家是个铁血的汉子,你一个柔弱女子,叫马超,不太露脸。”

超人歪着脸,瞪着我,“我爸说了,他没能按计划要个儿子,还不能起个名子?再说,我名字里还有个小呢,多萌。”

恒仔用手指着超人的胳膊,“你说她是‘柔弱’女子?你快歇了吧,你要说她是‘柔道’女子还差不多。”

“少废话,点菜!”超人攥着拳头,比划在恒仔脸上。

“麻辣小龙虾!要大份的!”恒仔没看菜单。

“水煮牛蛙!加多一只蛙!!”超人也没看菜单。

“今晚,你可不可以吃一只麻小?”恒仔眼角晶莹。

“今晚,你能不能够尝一块牛蛙?”超人目光闪烁。

“今晚可不可以别让澜子看笑话,找到我们的一个共同点,你吃一只麻小,然后装作很好吃的样子,幸福地依偎在我怀里,说一句,老公你真好!”恒仔闭眼陶醉。

“今晚可不可以让澜子震惊一下,让他看看我们的共同点,你尝一块牛蛙,然后装作很好吃的样子,嚎啕着跪在我的脚下,喊一声,太好吃啦!”超人扮作抓狂。

“牛蛙有什么好吃啊,白花花的,看着就没食欲。”恒仔不耐烦地说。

“麻小哪好吃了!脏不拉唧的,还不如烤地瓜!”超人瞪着他。

我用手杵了杵他们俩的胳膊,“吃吧,上菜了。”

恒仔赶紧抓起一只龙虾,亮在超人眼前,“你看,他威风凛凛烈焰战袍赤盔红甲!跟哥们一样霸气!”

超人立马夹起一块牛蛙,亮在恒仔眼前,“你看,她风裙偏偏美腿晶莹洁白无瑕!跟老娘一样迷人!”

我嘴里啃着龙虾,手里抓着龙虾,一边被辣的直咧嘴,一边赞叹,“对仗工整!这回合打平!”

恒仔撸了撸袖子,指着手里的龙虾,“你看,他身经百战,烈火焚身后,劲道弹牙!”

超人笑了笑,看着筷子上的牛蛙,“你看,她天赋异禀,轻描淡写间,稚嫩爽滑!”

我吐出嘴里的虾壳,禁不住放声笑,“字字珠玑,这回合不分上下!”

“呀呵,小姑娘,最近文采见长啊”,恒仔从座位上站起来,单脚踩在凳子上“看来得给你使绝招了,别怪兄弟无情!”他拨了拨下盆底下的配料,指着手里的龙虾说,“你看他,他率领猛将诸如花椒青葱老姜新蒜,冲锋陷阵,挥斥方遒!”

“嘿嘿,”超人拨了拨刘海,轻松迎战,看着筷子上的牛蛙说,“你看她,她颠倒众生包括豆豉泡椒茴香八角,天下英豪,沦作败寇!”

我飞快地扒着虾,助威呐喊,“这一局,超人略胜一筹!”

恒仔瞪了我一眼,麻利地拔掉手里的龙虾,扔进嘴里,愤愤地对超人说,“不管怎么样,麻小就是比龙虾强!”

超人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得意洋洋地说,“不管怎么说,牛蛙就是比麻小棒!”

“你看他,他经过三天三夜泡洗,雄浑内力轻刷,十三道古法工序,方成这人间饕餮!”恒仔喊道。

“你看她,她历尽七擒七逃捕捉,精湛刀工打磨,百八款资深配料,俨然是大餐世家!”超人回应。

恒仔双眼瞪得溜圆,我一边往碗里捞牛蛙,一边期待着他再发起一轮进攻,他看着眼前的龙虾壳,吭哧了半天,“他,他,你看他,他,他特么,好吃!”

我和超人一起笑出来。

“认输吧,跟老娘斗,”超人说,“怎么比你都是输,换个方法,让澜子说,到底是牛蛙好吃,还是麻小好吃。”

他们一起把目光转向我。

我实在不想参加这场斗争,擦了擦手里的油,把虾壳和牛蛙骨头堆到一起,陪着笑说,“都好吃,都好吃!”

超人攥着小拳头,阴森森笑眯眯地看着我,“都好吃?你想买单?”

我一个激灵,改口说“牛蛙,牛蛙好吃!”

恒仔晃着脑袋,脸快贴到了我的脸上,也笑眯眯地问我,“牛蛙好吃?”

我看了看超人,她还在阴森森地朝我笑,我斩钉截铁地对恒仔说,“牛蛙好吃!”

恒仔的笑登时间变成了煞星的脸,他分开筷子,一手拿一只,一只比划在我心脏位置,一只敲着虾盆,“那你特么还快把一盆虾都吃光了!”

我笑着指着盆里还剩下了两只说:“那不还有一只。”

超人在一边大笑,“老娘完胜!”说完去端起碗去盆里捞牛蛙,三捞两捞,她的笑也变成了煞星的脸,她仔仔细细把只剩下些豆芽和丝瓜的牛蛙盆捞了个遍,张牙舞爪地扑向我,“澜子!我要弄死你!”

2.

婚期在即,婚纱礼服都还没选,我带他们去西单。

超人说,我要最长尾的婚纱,到时候,让张恒给我拉裙角,像小弟一样跟在我后头。

恒仔还嘴说,我就给你买个女仆装,到时候让所有人看看,到底这个家谁执政!

超人对我说,澜子,你看他从不会让着我,到时候你安排一个环节,让他跪在我面前对我说一万遍我爱你,要不我就逃婚!

恒仔对我说,澜子,到时候你安排一个环节,让她现场给哥们儿捶肩揉腿做个spa,不然我就现场休了她。

超人狠狠地说,张恒,你要现场给我爸妈做保证,一辈子对我好,以后不许再跟我顶嘴,要说的真诚,必须掉眼泪!

恒仔说,马小超,你要现场答应我爸妈,学做饭,学洗衣服,做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饭菜给我吃,把我打扮成这个世界上最帅的靓仔!

超人说,张恒!结婚以后你必须跟我一起吃水煮牛蛙!

恒仔说,马小超!结婚以后你必须跟我一起吃麻辣小龙虾!

超人把我俩扔在商场,自己选了张结婚照去找彩印社扩印,照片里是她揪着恒仔的耳朵,她自己得意洋洋,恒仔疼的直咧嘴,临走前她眯着眼诡笑地甩下一句话,“张恒,老娘现在就去把它放大到五十寸,挂在签到处,看老娘怎么让你出丑!”

恒仔轻蔑地看着她,“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你挖鼻屎放屁的样子统统都画在邀请函上,到时候让每个人都知道你外表如花似玉,却有个扣脚大汉的内心!”

超人轻蔑地一甩头,“哼,老娘才不怕。”转身去找打印社。

“澜子,笔给我用用。”恒仔说。

“你还真画啊?”我笑着问他,把纸和笔交给他。

他看着超人走远,低头在纸上写道:

我几乎在岁月里迷失

我曾惊叹

两个没有任何共同点的人

要怎么一起把人生走完

你爱动

我爱静

最爱吃的彼此都讨厌

最想做的彼此都不耐烦

你说我幼稚,不谦让

我笑你任性,不温柔

尽管如此

秋寒雨夜来临的时候

我的心还会飞到你身边

她对我说

绝不可以

留你一个人面对世界,无论在任何哪里

有人说,

爱,是这辈子,她在闹,你在笑。

无所谓吧,我们就说说笑笑,蹦蹦跳跳,这样蛮好,一辈子不无聊。

有天油尽灯枯,两个人一起在椅子上摇晃,我再把余生欠你的情话,一一对你讲完。

他写完了,拿给我看,“马小超肯定以为我会画她出丑时候的摸样,结婚那天,我在台上,掏出这张纸,这么说,好不好?”

他红着脸笑,我眼角晶莹。

3.

望穿秋水待一个人,却总会有合合分分。

你侬我侬,总会低头给生活里太多的不衬。

比如麻辣小龙虾和水煮牛蛙。

可能还有卡布奇诺和长岛冰茶。

又或许还有春饼和面疙瘩。

可不可以都忽略,可不可以都不去观察。

可不可以不忘初心

只问,把她一个人扔在雨里,你会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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