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突兀而至的声音,瞬间令王平心里一惊,来的如此莫名其妙。
只是最近,先豁出来与李旺财硬刚,后又抱着亡命天涯的心理,面对生死虽然懵懂,倒也不似一般人脆弱,更不说,经历了南山乱葬岗那玄幻莫测的一幕,倒不至于太惊慌失措。
定了定神,他发现正处在一个漆黑无比的空间广场上。
唯一吸引他意识的,是广场中间,正在发光循环的一个景象。
从酒楼上下来的那个人,相貌平平无奇,家丁模样,在经过酒楼前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从那妇人的身上抽出一张绣帕,复又塞进去一张绣帕,两张绣帕不同的山水图案是清晰可见。
酒楼人来人往,沸沸扬扬,竟然无一人发现。
王平在广场上,不断地调整方向去观察,甚至近到那个男人身上的黑斑似豆一样大,场景都没有任何变化,依然重复着,偷换绣帕同一个动作。
令王平是啧啧称奇。
感觉到有人在使劲拍自己肩膀,王平下意识的就要做出反应的时候,瞬间广场景象破碎,消散一空。
回过神的王平,正好看到侧着头盯着他看的元诚。
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
正好,酒菜好了,十八大碗尽数上桌。
尽是些王平从未见过的稀罕美味,令他食欲大涨,大快朵颐。
王平吃的正高兴的时候,从柜台那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吵得很凶,想不关注都不行。
正是王平刚才看到的那个家丁,带着一位衣着上乘绸缎、服饰俊美,摇着一把折扇的公子哥和几个手下闯进酒楼,正对着那妇人指指点点。
家丁道“公子爷,小人万分确定,老爷赠送给大娘的云萝绣女帕,就在二娘身上。”
玉面公子哥眼睛一亮,郑重问道“若有假,你该当如何?”
家丁道“愿罚小人全年俸银。”
公子哥一收折扇,敲在手上定了下,回道“好”
拱手对两人口中的二娘问道“请问二娘,可曾见我母亲的云萝绣女帕?”
那妇人当即嗤声,笑话道“还真当我稀罕你娘的那块手帕?你不会不知道你爹当初也送了我一块吧?”
公子哥冷笑道“二娘敢与我,在爹爹面前对质吗?”
妇人亦冷笑道“有什么不敢?”
公子哥冷笑更甚,鱼已经咬钩了,必定要她天衣无缝吞下这个鱼饵去。
当即对着妇人拱手道“好,正好爹爹就在对面的茶楼,三儿,你去把爹爹请过来,快去快回。“
其中一手下,应声而去,不一会儿,请过来一位面相威仪的老者。
妇人见到老者,弯腰道了声“老爷。”
老者摆摆手,示意不用多说,直入主题,问道“听说大房的那块云萝秀女帕,在你身上?”
“要是一块普通的手帕,我送你几千块都没问题,可我当初给你们一人一块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每个帕子里都藏着一份地契,令你们保管好。”
“如果你真拿了,就拿出来吧,是人都有贪欲,我既往不咎。”
妇人闻言,还未回应什么,只觉瞬间鼻子一酸,眼泪就成珠串子一般,红了眼睛抽抽搭搭哭个不停。
老者看着这幅模样,反而更加觉得好似装模作样在骗他一样,当即心火突生,怒喝道“我问你拿没拿?”
妇人哭着,梗着脖子坚定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公子哥上前一步,收起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在老爷子面前,彬彬有礼拱手道“是非对错,二娘拿出身上的手帕,一辨可知。”
妇人闻言,当即点头道,不错,可不能白白受了这等冤枉,令老爷对我离了心,不然日后恐在府上无立足之地。
当即掏出身上的帕子,很生气的一甩,耍了点脾气,扔到老者手上。
老者只是关注二房是否暗藏鬼胎,失礼与否并不在意。
岂料,打开那绣帕一看,果然是属于大房的东西。
怒目而张,把绣帕全部抖开,反砸回妇人身上,很生气的问道“这就是我送给你的云萝玉女帕?看清楚了,这是云萝绣女帕,是大房的东西。”
妇人大吃一惊,转瞬间,已经是脸色苍白,全身都颤抖不已,纯粹是被冤枉,被气的。
复又想明白什么一样,怒指着公子哥,咬牙切齿道“你,你,你,肯定是你干的好事,老爷,妾身我冤枉啊!”
公子哥痛心疾首的回道“二娘,为了家里和睦,二娘说我是,那我就是。只要爹爹开心,二娘这等冤枉,受也就受了。为了这个家,我愿意。”
老者接话道“说什么混账糊涂话?事实就是事实,容得了她想污蔑谁,就污蔑谁吗?“
妇人闻听公子哥一番言辞,简直是犹如晴天霹雳,言语之间虽然尽是恳切为家,但在此种情况下,明显是要置我于死地,老爷更加生气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左思右想,这番突如其来的灾祸,很显然就是对方栽赃陷害,想把我从武家除掉,而后大房独大。
可能以后武家再无我容身之地。
渐渐,一口气堵在喉咙了,吐不出来,胸膛似乎要炸裂一般的痛苦,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了王平二人酒桌旁边的柱子。
既然不想让我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一个箭步,冲王平这边跑了,眼看脑袋就要砸在柱子上。
王平若不知事情真相,倒也不会太多管闲事。但很明显的栽赃嫁祸,更何况这被冤枉的妇人,就要死在自己身旁,坐视不理,简直是跟自己的天地良心过不去。
只是元诚更快,一掌轻飘飘落在妇人肩膀,使得妇人反而朝后蹬蹬蹬后退,直到撞到老者身上,才停止。
王平实在按耐不住,上前一步,对着老者说道“是你儿子指使家丁,栽赃嫁祸。”
还不待老者有所反应,公子哥朝王平走来,拱手道“敢问阁下名讳?”
“王平”
公子哥复又问道“在下,武林飞,看阁下这身装扮,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家贵族出身,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不然你吃不消。”
王平义正言辞,回道“光天化日之下,指使家丁栽赃嫁祸,就算我一路人,都良心难安,不知你随手就陷害别人,这等歹毒心肠是怎么长出来的。”
元诚闻言,总觉得王平话里有话,当即拍着王平肩膀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如果是,那你就放开玩,放心我给你撑腰,凡俗家族,还不放我老道眼里。如果不是,那你小子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出了事,老道也管不起。”
王平对元诚报以感激之色。
公子哥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咄咄逼人道“说我栽赃陷害,可是要有证据的,无凭无据,小心我状告官府,缉拿你入官家大牢。”
王平反而不理武林飞,指着那个偷换手帕的家丁对老者道“他胸口衣服里,应该是藏着你们口中的云萝玉女帕,你一搜便知是不是栽赃陷害。“
那家丁闻言,瞬间双目圆睁,而后透露出无限的惊恐来,武家家法极严,下人胆敢跟主子对着干,不死也得脱层皮。
正好,老者望去,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家丁,明显是要他一个解释。
只是做贼心虚感非常强烈,哆哆嗦嗦对老者回话道“回老爷,小人,并,并没有做过。”
回这一句话,似乎是有千难万难的难言之隐,更是心虚极了,一滴冷汗,就在老者的视线中,滴落在地。
只看这一幕,已经是心里有数了,上前一步,一只手掌,伸向家丁,就这么僵着,给家丁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最终扛不住了,掏出了属于那妇人的云萝玉女帕,递给了老者。
仔细看了一番,确认无疑。
老者回头,颤抖着手指,指着武林飞道“孽子,丢人啊,丢人。”
也不再说什么,扶着还在哭泣不止的妇人,柔声道“回家吧,回家去说。”
妇人一颗悬着的心掉下,在对王平无限感激的眼神中,被老者拉着离开了酒楼。
武林飞眼见,明明一桩好事,因王平几句话弄砸了,满目愤恨的望着王平道“山不转,水转,以后你给我当心点,如果有落到武某人手上的机会,今日之事必定十倍后报与你。”
“走”
周围酒楼里的食客,亦跟着纷纷看了一回热闹,起伏跌宕,纷纷对王平喊道
“小兄弟人不错。'
“小兄弟以后可要小心这武林飞,不是好惹的主。”
“是非对错,公道自在人心,小兄弟干得不错。”
一片热闹夸赞声中,倒是令王平听得实在都不好意思了,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种陌生的新奇感涌上心头。
吃喝完毕后,元诚带着王平换了一身上等材质的衣服,就在付账的时候,王平坚持要自己付账,元诚说不过,只好由他了。
只是打开沾染着点点血迹的银两包裹,付银子的时候,却发现,父亲给的那块祖传玉佩,已经失去往日的莹润玉泽。
反而变得更像是泥土烧制的一般,王平翻来复起,仔细看着那块玉佩,发现玉佩上有血迹。
应该是被李旺财砸那一花瓶,额头掉落的血。
细细翻看着玉佩的没一点花纹,发现了三个极其小的字
“元生门”
轰,王平感觉明白了什么一样。
元诚戳着王平道“发什么楞?该走了,跟我上山,回宗。”
王平问道“回宗?什么宗?”
元诚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道
“风火宗”
金雕载着两人,飞向九座朝天而立,奇伟无比的山峰。
飞到一处广场上停下。
五个三人高的巨大石雕,被无数铁链捆绑,跪着,摆放在广场前面。
越过石雕,抬头望向那雄奇宏伟的三个大字,正是
“风火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