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幕渐沉，霓虹灯闪耀，湖光月光一色，交相辉映，竟衬的这人间不似人间
晚风温柔，车窗半落，少年摘了帽子，随手丢到一边，神色皎冷的看向窗外。
张叔在前面开车，他从后视镜看到少年不住摩挲的手指后，便知道他并不开心。
前方红灯闪烁，车辆渐停，张叔在此时问道：“少爷，我们去蓉姨那边？”
少年的动作停顿了下，以手指抵住额头，长睫微敛住眸底的情绪，“不去，回我自己的公寓。”
张叔动动唇，到底什么都没说。
与此同时，平行的公交车上，透明的玻璃照应出霓虹灯的颜色，傍晚放学的原因，车厢内人头攒动，拥挤的厉害。
少年一抬眼，目光一寸寸，触到公交车上纠缠的两人。
高焕致揽住女孩的肩膀，女孩仰着头抓住他的T恤，脸色爆红。
他脸色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有些苍白，此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黑发隐隐遮住他的眼，竟有些阴郁的味道。
两人都没看到他，艾笑红着脸推开高焕致，小声的骂，“你这个流氓离我远一点！”
她想要将高焕致推得离自己远点，可奈何公交车上人多地方少，高焕致被她推得险些撞到人家女孩子身上，他只能皱着眉头将艾笑圈在自己怀里，“别乱动。”
“我不是故意的，这车上人太多了。”
艾笑也知道，可她就是不想让他接近自己，“那你松开我。”
“松开你，你确定？”方才司机一刹车，她险些把自己的T恤给拽下来，高焕致只是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衬衫，否则，他就要裸奔了。
绿灯亮了，车子启动，施椋川就这么冷淡又阴郁的同他们错开。
不听话，该怎么调教呢？
两人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到了他们的小区，时间还不晚，小区的长椅上坐满了唠嗑的老人，见艾笑回来，身边还跟了这个大小伙子，不禁投去打量的目光。
艾笑低着头，只想快速走过去这段路。
“笑笑。”
艾笑脚步一顿，转身回头，刘奶奶正坐在轮椅上，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她立马绽开了笑容，哒哒哒跑过去蹲在刘奶奶面前，“刘奶奶，您今天怎么下来了呀？您儿子呢？”
身后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刘奶奶笑的都没牙了，慈眉善目的，身上衣服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她说：“今天空气好，他带我下来转转，这不，去给我买奶茶了。”
这小区有些年头了，因为楼层不高，也没电梯，很多老人都搬走了，刘奶奶不愿意走，她儿子就抽空过来看看她，给她请了个保姆伺候她一日三餐。
“奶茶呀。”艾笑把毯子给她往上拉拉，掖好，“奶茶糖分很多的，刘奶奶你喝几口就不要喝了。”
刘奶奶点点头，看了看她身后开始逗弄起大橘的高小伙，“笑笑，这是你男朋友吗？”
高焕致捏橘猫肉垫的动作顿住，似笑非笑的看向艾笑。
艾笑才消退下去的脸又开始蔓延红色，她连忙否认，“怎么会，我们就是同学。”
刘奶奶这才放了心，她小声的对艾笑说：“这就好，刘奶奶的孙子也不差呢，等过些日子他来看我，刘奶奶喊你来我家吃饭。”
刘奶奶的孙子，她倒还真没见过，但是一想起楚叔那张国字脸，她就有些一言难尽。
但她才不会拒绝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刚想答应，就听见后面的人笑了一声。“刘奶奶，赶明您孙子来您家，也叫上我呗？”
艾笑：“……”有你什么事！
一直到了楼下，艾笑才跟他说话，“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赶紧。”她把能从书包里翻出来的硬币都给他了，“这些硬币够吧，实在不行你打个车，到你家门口再给他钱。”
她说到这又像是想起什么，“你没手机吗？”
高焕致脸不红心不跳，“没电了。”他捏着那几枚硬币，朝她挥挥手，“谢了。”
“姐！”
艾笑激灵了一下，侧目看去，果然是自己的小胖子弟弟，艾词，他抱着一桶阿根达斯，嘴里边塞了个勺子。
“你你你，你搞对象？”
搞你妹！
艾笑皮笑肉不笑的揪住他脖子领子，将他往楼道里带，“没有的事，赶紧回去，把东西放冰箱。”
可艾词虽然比她年龄小，力气却在她之上，他根本就没怎么挣扎，瞪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他，“这是姐夫吧？”
艾词颇为早熟，一口一个姐夫。
高焕致对旁人没什么兴趣，对他这个小胖子更加没有，他看了眼他手中的冰激凌，勾勾唇，转身走了。
艾笑气的要命，嗓音也忍不住拔高，“艾词！”
艾词收回目光，“喊什么喊！吵死了。”他对艾笑并不尊重，此刻因为高焕致这个幻想姐夫，倒是稍微客气了点，“姐，那人是你男朋友吧？”
艾笑不想理他冷着脸往楼上走。
艾词追了上来，不死心的盘问，“是吧是吧？他不是不是富二代啊?你看他脚上那双鞋，值好多钱呢吧？”
艾笑突然停住，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瞳孔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艾词，我警告你，回家去不准乱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且脾气不好，是混黑的，你造他的谣，小心被砍掉双手。”
艾词愣了愣，抱着冰激凌的手蜷了蜷，“你骗谁呢。”他想了想自己刚才好像没什么造次的话，才稍稍放了心，恶意的推了一把艾笑，“让你吓唬我！”
艾笑165的个子，连100斤都不到，她没有任何防备，冷不防的被他一推，一个趔趄，在台阶上往后退了几步，脚歪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石阶上，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蔓延开。
艾词抱着冰激凌桶洋洋得意，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上了三楼。
艾笑捂着脚踝在原地坐了一会，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痛苦神色，最后她确认自己的脚没有大问题，只是崴了一下才撑着墙壁站起来。
她闭了闭眼睛，手指关节被自己捏的泛白。
很好，这么多年，她受的大大小小的伤，无论是心上，还是身体，都源自她的骨血亲人。
她对着空荡荡的楼道笑了一声，带了些嘲讽的味道，一瘸一拐的往三楼挪。
